搭在沐垚的手上,試圖借助她的力量站起身來,說道“扶我到院子里頭走一走吧。我許久都沒有看看這天空了。”
沐垚牢牢的扶住她,隨著她緩慢的腳步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殿外,他們兩個抬頭看著宮墻之上的四方天空,今天的天湛藍湛藍的,透著雪過之后的清冷與晴朗,戚嫣如微瞇著眼睛看著遠處耀眼的陽光,對沐垚說道“你的人生,還沒有走完,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恐怕才能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什么叫做無可奈何。垚兒,這一生,終究是我對不住你。”
那是戚嫣如對沐垚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沐垚不知道宇文翼在登基之前是如何對撒一凌說的,但是撒一凌與自己想的一樣,并沒有選擇離開,其實有的時候喜歡一個人確是有點傻的,只要能夠看到他,能夠明目張膽的思念著他,就是好的。撒一凌被封為了皇貴妃,住在了承德宮,離著沐垚所居的景合宮不遠,他們還似在東宮時候一樣,私下無人的時候倒不那么的在意著尊卑,撒一凌也還是喚沐垚為姐姐。
戚嫣如的喪儀結束后不久,撒一凌與沐垚一同去過她的壽安宮,原本她穿過的衣衫,戴過的首飾,用過的瓷器、玉器和擺件都隨著她長眠地下了,炕桌上只留下那兩枚鴛鴦佩,宮人說那是留給皇上與皇后的,三年前也是在這里,沐垚與宇文翼將佩戴了四年的鴛鴦佩交還給戚嫣如,從此恩斷義絕,如今她死了,什么都沒有留下,卻只留下了那對鴛鴦佩。
從壽安宮中出來后,撒一凌跟在沐垚的身后走在巷道里,她看著四周高高豎起的紅墻,胸口悶悶的,對著沐垚說道“姐姐自幼生長在這里,想必熟悉這里的每一道宮門和每一扇宮墻吧。他們是不是都長得一樣。”
沐垚順著她的話望去,看著那仿佛沒有盡頭的宮墻,搖了搖頭“宮里的規矩大,我平日里也就是在壽安宮中窩著。反倒是這幾年,成為了皇家的媳婦兒反而去了更多的殿宇,見了更多的人,要說起這宮墻與宮門,自然都是一樣的,不過映在人的眼中便不同了吧。”撒一凌有些茫然,追問著“如何不同?”
“宮內的妃嬪多,得寵的妃子所居住的殿宇在那些跟高踩低的人眼里定然是如同鑲了一層金邊兒一樣輝煌無比,而那些失寵的妃嬪所居住的殿宇像是被一團黑霧籠罩了一般,隱約中透著一股子晦氣。”撒一凌忽然停住了腳步看著沐垚,沐垚回頭望去,抬眼看她,問道“怎么了?”
“以后我們的宮中是不是也會一樣?”沐垚聽了她的問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轉過身去,緩步向前走著。撒一凌看著沐垚的身影逐漸變遠,逐漸變小,便快走了幾步追了上去,說著“姐姐可知,皇上登基之前曾來問過我是否愿意入宮,如果不愿,自然會放我離開。還對我說此生心中只有姐姐一人,不愿就此辜負我。”
沐垚聽到這話心口好像被揉了一下,如同吃了蜜糖一樣散發著微微的甜味兒,她輕輕點頭,說道“先皇病中的那幾天皇上曾對我說過,我當時想的是你不會愿意離開。”撒一凌臉一紅,垂下頭去,說道“我并非想要爭什么,也并非想要這宮內的四方天兒下榮華富貴,希望姐姐能夠明白。”沐垚回頭笑著握住她的手,說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放心。皇上也只是怕委屈了你罷了。”
“那天皇上來問我,我聽了之后竟然沒有一絲的意外,而我說我不走的時候他也沒有一絲意外,原本我覺得入了宮不過就是和從前一樣過日子罷了,直到今日里去到壽安宮,看著那兒的陳舊中透出的落魄忽然間覺得好像宮里與外頭竟然如此不同。”撒一凌雖然這樣說著,卻沒有表現出后悔,她心中也并非是后悔,不過就是突如其來的感慨罷了,皇上登基這許多天,連年都過了一個,以后的幾十年是不是都要這么樣過下去。她記得沐垚曾對她說過二十幾歲望得到六十幾歲的生活,到底也是無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