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細碎的金箔,懶洋洋地灑在白府的琉璃瓦屋脊上,同時也將青石板路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
屋內(nèi),白母沈月單手支頤,單手輕撐著光潔如玉的面頰,靠在楊妃榻上打盹。
那手雖已不復(fù)少女時的柔嫩,卻依舊細膩,指間隱約透著淡淡的珠光白,宛如初綻的百合,歷經(jīng)風霜而不失清雅。
她雖然已經(jīng)年近五旬,歲月似乎對她格外寬容,只在她眼角輕輕勾勒了幾筆細紋,卻更添了幾分溫婉與從容。
由此可見,她的生活過得閑適,而如意。
白家世代經(jīng)商,祖上往上數(shù)三代,也出過大儒,但白家的人不喜歡入仕,后代便繼續(xù)沿襲經(jīng)商的傳統(tǒng)。
所以,白家不缺錢。
沈月所倚的楊妃榻,雕工繁復(fù),出自蘇工,采用的是上等的紫檀木。榻上鋪著柔軟的織錦,色彩淡雅,繡著流云百福圖案。
她發(fā)絲被精心打理成低髻,幾縷碎發(fā)不經(jīng)意地垂落在額前,為她平添了幾分不經(jīng)意的風情。按照她的夫君白康的話來說,那就是“風韻猶存”。
屋內(nèi),光線透過雕花木窗,灑在錯落有致的擺件上。
案頭擺放著一尊白玉觀音像,慈眉善目,仿佛能洗凈世間一切塵埃;旁邊,則是一盆素雅的蘭花,幽香襲人。墻上掛著幾幅名家字畫,墨色淋漓,意境深遠。下方就是一張寬敞的桌子了。上面鋪著一張宣紙,紙上畫著一株蘭花,一旁放置著松花硯臺,筆洗等用具。
不多時,沈月慢慢睜開眼睛,她捂著嘴巴輕輕打了個哈欠,望了眼外面昏黃的天色,問身邊伺候的侍女連翹,“薇兒回來了嗎?”
連翹翹首望了望外面,搖了搖頭,回道:“小姐還沒有回來呢。”話音未落,她興奮地跑出門去,“小姐,您可回來了!夫人一直念叨著您呢!”
“娘,我回來了。”白薇笑靨如花,微笑著將在路上采摘的薔薇花用手帕包裹住,然后遞給連翹,“連翹,把這些薔薇花插在瓶子里吧,小心點,別刺到了手。”
“嗯,謝謝小姐,連翹會小心的!”連翹欣喜萬分地接過來,一邊邁著輕盈的步子去尋了一個牙白色的壺口瓶,將薔薇稍事修剪一番,小心翼翼插進去,然后快步走去院子里,揚聲喊道,“都精神點,小姐回來了,可以開飯啦——”
侍女們魚貫而入,不一會兒,就將所有的菜肴上齊。
燭火搖曳,映照出一桌豐盛的佳肴,香氣四溢,令人垂涎。
桌上,翡翠豆腐宛如碧玉般剔透,紅燒獅子頭圓潤飽滿,色澤誘人,更有幾碟時令小炒,色香味俱全,盡顯白府之富庶與講究。
上菜的當口,白薇踱去書桌前欣賞起母親畫的蘭花來,挫敗地說,“娘,我什么時候能學到您的精髓呢?”
沈月慈愛地望著女兒,眼中滿是溫柔與寵溺,“薇兒,別研究畫了!快來坐,餓了吧?今日特地讓廚子做了你最愛吃的松鼠鱖魚。”
白薇聞言,眼眸一亮,忙不迭地坐下,卻也不忘打趣道:“娘,您這是把整個江南的春天都搬上了桌吧?看這滿桌佳肴,我都要懷疑是不是提前過了什么大節(jié)呢。”
沈月輕笑,用筷子輕輕敲了敲白薇的手背,佯裝嗔怒道:“你這孩子,嘴貧得很。快吃吧,再不吃,這魚可就涼了。”
母女倆邊吃邊聊,氣氛溫馨而愉悅。
沈月看似不經(jīng)意地提起:“薇兒,你年紀也不小了,娘看你整日里忙于打理府中事務(wù),還要去云宣學院當夫子,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卻也疏忽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白薇聞言,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頓,隨即笑道:“娘,您怎么又提起這個了?女兒現(xiàn)在過得挺好的,有您和爹在身邊,還有這白府上下需要我操心,哪里還有時間去想那些兒女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