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仰著頭,望向儒圣雕像,目光中仿佛有迷茫之色。
云缺看得奇怪,走過去道:
“大祭酒還沒睡呢,都這么晚了,老人家要保重身體,早睡早起才好。”
“睡與醒,有何區別,不過是蹉跎歲月罷了。”秦蒙語氣感慨,帶著一絲傷感。
“學生不懂什么是蹉跎歲月,學生只知道,今天有吃有喝有事做,就挺好,歲月那玩意是殺豬刀,誰也斗不過,慢慢讓它割唄,我不能改變歲月,那我就享受歲月。”云缺道。
秦蒙搖了搖頭,苦笑道:
“好一個享受歲月,老夫活了上百年,還不及你一個孩子想得開,這輩子白活一場啊。”
“大祭酒可不白活,您是學宮之首,天下間最有學問的人,是所有學子之師,桃李滿天下。”云缺道。
“學問……究竟什么是學問?”
秦蒙渾濁的雙眼里,迷茫更重,呢喃道:
“學了學問,又要去做什么,齊家治國平天下?還是禍國殃民亂一方?又或者豁達中庸致中和?學宮為世外之地,超然脫俗,學宮又何嘗不是避世之所,碌碌無為……圣人建學宮,真正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云缺聽得很認真。
聽完后也不由得迷茫起來。
圣人修建學宮,人家自己不說,誰知道到底有什么意義。
抬頭望去,云缺看到宏偉的雕像上,鋪滿了紅白相間的雪花,如一身詭異的長袍,在夜幕下顯得格外刺眼。
沒來由的,云缺覺得一陣心神不寧。
本想問問大祭酒有關紅雪的來由,一回頭,老者的身影已經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
云缺覺得今天的大祭酒,與平常不同。
這老頭好像有點悲傷。
“豁達中庸致中和……啥叫致中和?”
前邊四個字云缺都懂,豁達中庸,用來形容大祭酒挺合適,但致中和這三個字,云缺是真不懂。
不懂沒關系,咱可以學。
云缺就這點好,不恥下問,不會就學。
回到西樓一頓翻箱倒柜。
學宮里最不缺的就是書籍,各類典籍均有,字典詞典更有不少。
云缺在一部詞典里終于翻到了想要了解的詞匯。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這句話的含義是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以及道德修養的最高境界,即達到不偏不倚、不過極端的和諧狀態,是一種理想中的完美狀態。
云缺合上書本,點了點頭,道:
“懂了,致中和,就是木頭人唄,不辨善惡,不分好壞,啥也不管,我自獨行。”
云缺對致中和這種狀態,絲毫不感興趣。
或許很多人追求這種極致的中庸,但那不是云缺的路。
云缺的路很簡單。
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善人可以用善心對待,惡人直接屠刀斬之。
就這么簡單。
或者說,極致的極端!
云缺其實自己都沒發覺,潛移默化之中,他早已繼承了斬妖司的理念。
斬妖,就要斬草除根!
活著,就要痛快淋漓!
這才是獵妖人,而非圣人。
天亮后,云缺照例去上朝,打算聽聽八山城那邊到底出了什么事,蘇鴻山為何燒了王旗。
結果到了金鑾殿才知道,昨晚首輔與靈蕓郡主一去不返,到現在還沒回來。
云缺立刻皺了皺眉。
一夜時間,哪怕說服不了蘇鴻山,也不能耗這么久。
肯定出了意外。
云缺的心頭有些發沉。
皇帝與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