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口中的長樂是什么樣子的,衛承宣一個字都不信,他只信他自己看到的長樂。
他比任何人知道的更早的關注到她。
衛承宣到現在都記得那年冬天的盛都下了好大的一場雪,六七歲的小姑娘穿著杏粉色的棉襖,蹲在一條野狗的窩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白皙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眼淚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滑落到下巴上,又沒入粉白的微博里。
他當時就在對面的茶樓二樓看著,原先只是覺得小姑娘哭的太可愛,鼻涕流出來了又吸溜回去。
后來才知道原來被凍死的那條野狗身下還藏著三只小狗。
小狗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娘已經死了,沖著小姑娘歡快的搖著尾巴打著轉,還時不時的往她的腿上撲,在她杏粉色的襖裙上留下好幾個黑乎乎的腳印,顯然是認識小姑娘的。
小姑娘哭了好久,然后讓身邊的小丫鬟去買了草席回來把母狗的尸體包起來。
他本來以為事情到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小姑娘讓小丫鬟吧母狗的尸體抱上馬車,然后自己抱起三只小狗,一家一家的挨著去詢問是否有人愿意收留這三只小狗,就算是被人趕出來,她也不氣餒,換一家繼續問。
他當時就要很奇怪,小姑娘既然那么喜歡小狗怎么不索性將三只小狗都帶回長安侯府去,偌大一個長安侯府,不會養不起這么三只小狗。
后來他才知道原來小姑娘每次接觸了狗就會起疹子,所以老侯爺和老侯爺夫人才不讓她養狗,那只野狗算是她對自己養狗的一種寄托,野狗死了才會哭的那么難過。
衛承宣可以一一數出很多跟長樂有關的事情。
曾經的很多年歲月里,他從邊關不得不回盛都待一段時間的日子里,記憶中的小姑娘都成了他回盛都唯一覺得有意思的期待。
小姑娘哭,小姑娘撩起袖子跟人打架,小姑娘騎馬射箭,小姑娘在茶樓聽話本,小姑娘在無聊的宴會上靠著丫鬟偷偷的打盹……
一樁樁一件件,他都看在眼里。
他像是一個偷窺狂一樣在暗處偷窺著小姑娘,看到她耍賴會覺得好笑,看她得意會覺得可愛,看她難過會不由的擰眉。
他會故意找了理由去長安侯府拜訪老侯爺,為的就是想碰碰運氣能不能遇見小姑娘,不過他的運氣不怎么樣,小姑娘貪玩,他每次去,小姑娘都跟人出去玩去了。
再后來他回盛都,就聽說小姑娘跟他的侄兒訂下了婚約。
他是知道小姑娘跟他的侄兒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訂下婚約也很正常。
他開始刻意將目光從小姑娘的身上移開,恪守自己的身份。
她喊他小皇叔,他就淡淡的應著。
他知道這是在他們之間畫下的界限,他絕不可越過。
直到她求他替她保住婚約,他知道,有些事情要變得不一樣了。
衛承宣低頭看著面前的長樂,靜靜的等著她回答。
只要她說,即便是她說她只是從高隆鳴的書房里拿了一本古籍打算拿去換銀子,他都信。
只要她說,她就信。
但長樂并沒有立刻回答。
她有些猶豫,想到了之前奚十七知道青玄師兄是大齊人的那種排斥。
如果她說了實話,奚十七估計會不怎么痛快。
長樂權衡了一下,做了決定,“沒有啊。我什么都沒找到。”
長樂沒有說實話。
她在高隆鳴的書房里其實找到了一點東西,不過是跟師父有關的。
長樂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高隆鳴的書房里找到師父的小像,而且小像下寫了師父的身份信息。
當她看到師父竟然是大齊人的時候十分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