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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冰室已經準備妥當,也將顧老板移至其中了。”兀火道,“也清查了留下守衛的人,都沒有問題。”
“好。”顧栩應聲道。
他從顧越的床榻上站起身來,把拇指上的扳指取下,握在掌心。
“殷王的拜帖,去回吧,我到淮中府見他。”顧栩說:“這間屋子,封存起來。”
兀火臉色有些不忍:“是。”
顧栩走出門去。
他一路穿過客棧的后院,從馬房里牽出已被帶至黟縣的小黑。牽馬走出后門,而后騎上馬背,向西而行,從山道進了黟山。
兀火很快追上來。
他知道這是冰室的方向,因此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冰室是云溪附近的一個山洞。此洞是蘇懷月的產業之一,乃是沈無謀為表誠意,從已被隱龍衛侵吞的慎王私產中拿出來的。每年冬日,隱龍衛在其中囤積北方運來的堅冰,好在夏日賣到徽州城的大戶人家中消暑。
冬日剛過,其中滿是今年的囤冰,正適合存放顧越的尸身。
走上靠近冰室山洞的唯一一條山路,就有兀門的暗衛現身跪拜。顧栩抬手叫起,自己縱馬到了洞前,一陣徹骨的寒意就傳了出來。
顧越的尸身已經被清理干凈,換上了完好的衣裳,從外表上看不出胸口的巨大的損傷,只是臉色慘白。
這具身體僵硬地躺在巨大的冰棺里,影影綽綽,顧栩推開棺蓋,低頭去看。
山洞的保溫效果很好,顧越的臉上結了一層冰霜,看起來并沒有繼續腐敗下去。
顧栩凝視著這張臉,慢慢皺起了眉頭。
他問:“運送尸身時可有出什么岔子?”
緊跟著他的兀火答道:“沒有,是屬下全程監視,絕不會被人換了里子。”
他知道先前顧大石死而復生一事可能就是被人換了尸身,因此才這樣說道。
顧栩掏出手帕,俯下身,擦凈了顧越臉上的冰霜。
一張額頭帶疤的臉就這樣露了出來。
顧栩靜默半晌,叫兀火:“你來看,他和從前有什么不同?”
兀火心里咯噔一下。
這人都死了,還能有什么不同,比以前更死一些?主子該不會是傷痛過度,精神出了問題吧!
他趕緊湊過去看。
沒什么不同,還是顧大石的那張臉,只是……
兀火左看右看,斟酌著說:“和從前的確不一樣。”
死了的顧老板,倒是不如以往可親了。身上溫和的氣質自然是沒有了,原本屬于顧大石的臉,也就兇相畢露。
兀火不清楚顧老板到底是如何替代了顧大石的身份的,是易容?那為何人都死了還不將易容取下呢?莫非是那種會在臉上動刀子的易容術?那也太可憐了些。
顧栩微微點頭。
他身邊這幾個兀門的心腹是沒怎么見過原本的顧大石的。也許看過一兩眼,但絕對印象不深。
而顧栩不一樣。
顧大石是折磨他兩世的噩夢,他對此人恨之深切,讓他甫一重生就不顧危險動手除掉了他,他太熟悉這張臉了。
這張臉不是顧越。
顧越……
顧栩盯著尸體的面容,甚至覺得這個人有些陌生。
是附在他身上的、顧越的靈魂已經全然離開了嗎?
顧栩握緊了冰棺的邊緣,手凍得通紅也沒有放開。
痛,從胸口到胃心都火燒火燎的痛,顧栩慢慢蹲了下來,在只有他與兀火二人的冰室之中,將額頭抵住了冰壁。
好冷,連同頭也開始痛。
燒灼感刺激著胃心,顧栩胸口一陣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