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屏住呼吸,努力振作起精神,繼續(xù)在奔涌的波濤中與激流搏斗。
但是身子被流水裹挾埋沒,口鼻一動都在往里灌水,只能屏息掙扎。
氣憋得越久,腦子里就越是亂成一團,手腳也越來越僵硬。
這種感覺,就好像回到了被綁在木板上,順江漂流而下的那天。
成年人靈魂沒能完全適應(yīng)新身體,掙扎過猛,不慎掀翻了棲身的木板。
身體完全浸在江水中,只能不斷嗆水,無法呼吸。
最后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玄奘已經(jīng)記不清了。
但那種痛苦和恐懼感,他卻依舊是記憶猶新。
今日,玄奘本以為自己終究肉體凡胎,不懂術(shù)法,也未入仙途。
即使是奮力掙扎到最后,也不過是一聲力所不能及的嘆息。
此次夢入方寸山之行,恐怕見不到半點成效,就得被迫結(jié)束了。
卻不料就在此時,玄奘眼前突然間閃過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這黑影周圍,還滑動著一片晶瑩的紅色,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
玄奘還來不及細想,一股強勁的水流驟然自背后洶涌而至。
如同無形之手般猛然一推,竟是在玄奘最無助的時候,將他的上半身托舉出了水面。
與此同時,在這方夢境之外。
玄奘趴在藏經(jīng)閣內(nèi)的某個無人角落,滿頭汗水。
猶如一位溺水者,終于有機會大口呼吸般的咳喘著,但卻偏偏無法醒來。
而一個穿著修身黑鱗軟甲,黑發(fā)披肩,額生一對赤色龍角,身姿曼妙、曲線優(yōu)雅的人影,正如幽靈般站在玄奘身旁。
見玄奘恢復(fù)了呼吸后,才好像松了一口氣似的收回了手。
突然間,一道柳葉青光從藏經(jīng)閣窗縫間鉆入室內(nèi),向著玄奘身邊的人影就刺了過去。
那身穿黑磷軟甲的曼妙身影,也急忙化作一道黑風,鉆出房頂就向著山下而去,徑直撲入到了江水之中。
元神歸竅!
一尾浮在江面上,呆呆愣愣的紅鰭黑魚眼中,這才重新恢復(fù)了原本的靈動。
但另一邊,那道青綠色的柳葉形光束,也從金山寺中沖天而起。
青光鋒利如劍,在空中稍稍一頓,緊接著便極為精準地瞄準了這條紅鰭黑魚,在瞬間斬落而下。
紅鰭黑魚立刻扭頭逃向江底,但柳葉青光也緊跟著刺入了水面。
江面無波,但江水中,卻浮現(xiàn)出了一小片血色,很快被流水沖散。
再片刻后,柳葉青光脫水而出,重新回到了金山寺,回到了一處幽靜的小禪房中。
無聲無息的,融入到了法明長老體內(nèi)。
年邁蒼老,身形枯瘦宛如朽木的老僧。
金山寺中,如今已經(jīng)一百一十八歲的法明和尚,緩緩睜開了眼睛。
手指繼續(xù)撥動著念珠,老僧幽幽一聲長嘆。
“法明、法明,但貧僧這心中的正法,現(xiàn)在卻是越來越不明了了。
西天靈山上的佛陀菩薩,他們的想法,真就能代表那不變不易的真理嗎?
貧僧如此禁錮著一個年輕的生命,未來,真的就能讓我佛真意大興世間嗎?
或許今晚,貧僧將有機會親眼見證……”
輕誦了一聲佛號,法明老和尚從蒲團上站起身來,推開了禪房大門。
與金山寺方丈大師知會了一句后,法明就在這片夜幕下,緩緩的向藏經(jīng)閣方向走去。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慢,就仿佛是在特意放緩腳步,留夠充足的時間,專門等待著某種變化發(fā)生似的。
……
下章預(yù)告:這斜月三星洞咋破破爛爛的?菩提祖師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