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孫女罷了,舍了也就舍了,任灝想的是怎么做對任府才是最好的。
任舒這事要么被說她生性兇殘,要么被說中邪,不管哪個,任府都會受影響,區別也就是任灝怎么看了,哪一個名聲對任府及府里的孩子們更輕些了。
“如果是中邪,咱們請了道士驅了邪就是了,雖說將來舒兒婚嫁艱難些,到底人活著,兒子心里也好受些。求父親成全。”
任灝盯著大兒子看了又看,終究也是心疼兒子,默認了他的做法。
周沁此時才小聲道“父親,兒媳可否去大牢看看舒兒。她年幼又是女兒家,兒媳實在不放心。”
任灝擺擺手“想去就去吧。”
“謝父親。”
“泊安你去順天府問問被殺的是什么人?若他們無辜被殺,你看著賠些銀兩,再說明下任舒的情況。若是他們先招惹的任舒,就和甄有嘉打聽仔細案件情況。我明日去宮里也和圣上通通氣,探探圣上口風。”
任泊安安心不少,應下不提。
周沁聽了,便也決定明日和任泊安一同前往。
翌日,夫妻倆坐了馬車大早上就去了順天府,甄有嘉還沒上衙就聽到下人來報任泊安到訪。
他是順天府尹,就住在府衙后面,任泊安也乖覺并不從府衙門口進來,而是轉道府衙后面從角門進去了。
甄有嘉自然知道他來是為了什么,想了想請了人去了前廳,兩人談了一番。
周沁帶著鶯歌踏進了從未來過的府衙大牢,一名獄吏殷勤得在前方領路,時不時提醒兩人小心些。
周沁本不必親自過來,可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滿懷期盼盼來的女兒,不親自見她安好,周沁是怎么也放不下心的,便自己來了。
“夫人,這就是了。”
獄吏領著兩人到了一間牢房外,指著里面安靜坐在一張破草席上的任舒道。
周沁和鶯歌抬眼望去,就見牢房里什么也沒有,草席是唯一的一點物什,且那草席臟污早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還滿是破洞。而任舒卻坐的安穩,一點沒有嫌棄,此時正透過旁邊墻上開著一個小窗望著窗外的天空,神色很安詳。
“任姑娘,任夫人來看你了。”
獄吏喊了一嗓子,卻不打開鎖,只討好客氣道“夫人,這門我就不幫您打開了,這是規矩,小人不敢破壞,您就隔著門和任姑娘說話就是。小人不打擾您,有事讓這位姐姐過來叫一聲就是。”
周沁點點頭,示意了下鶯歌,鶯歌忙隔著帕子塞了一塊碎銀子過去。
獄吏接了賞高高興興地走了。
任舒并沒有動,只轉頭看向兩人。
周沁未語淚先流。
鶯歌見了忙道“小姐,您可還好?聽說了您的事,夫人都暈倒了,不顧奴婢們勸說,非要到這大牢來親眼看看您。小姐,您過來和夫人說說話,讓夫人仔細看看您吧。”
“舒兒,舒兒,娘的寶貝,你有沒有受傷,他們可打你了?有沒有罵你?”
周沁終于緩過來,撲到木柱子上,透過木柱之間的縫隙往里仔細打量著任舒。
“母親,你回去吧,我沒事。”
任舒慢悠悠開口,絲毫不在意自己處境。
想到丈夫的猜測,周沁到底沒再說什么,見任舒身上完好,臉上也沒有驚慌失措,稍稍安定下來,但對丈夫的猜測信服了幾分。
如果不是中邪了,她嬌養長大的閨女怎么在這樣污糟的地方還能如此從容淡定。
心里雖然如此想,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周沁還是沒忍住又哭了一場。
任舒注視著她半響卻突然笑了“母親,其實你不必難過。這大牢關不住我。你哭得如此傷心,倒顯得我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