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他并沒有看清花園的布局,現在跟在周伯后面,才知道昨晚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穿過一片假山圍繞的長廊之后,他來到了一處人工湖,亭子里面坐著一男一女,還有一位老人。
離得近了,他還看見了昨晚的那個少年,正在傭人的陪伴下釣魚。
這里面他唯一比較熟悉的就是女人,他在對方的注視下慢慢走近。
“樂人,昨晚睡的好嗎?”女人率先說了話。
他總覺得對方是在調侃他,畢竟沒有誰會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賴床
一抬頭,對方眼睛里果然帶著促狹。
他羞赧的笑了笑,說:“挺好的?!?
“那就好,我還怕你不習慣。”
女人示意他坐下來,然后介紹道:“這位是梅海梅先生,連城非常有名的命術大師,現在玄學一脈越來越薄弱,梅先生的命術已然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本來已經歸隱了,如今卻不得不叨擾一番?!?
梅海一身唐裝,輕輕擺了擺手里的紙扇,“蘇太太客氣了,玄門命術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救死扶傷,這本來也是我該做的?!?
蘇太太笑了笑,然后指著另一個男人,說:“這是我的先生,蘇敬安,那邊是我的兒子,蘇時硯。”
柳樂人朝他們拘謹的點了點頭,然后捏著衣角等著蘇太太接下來的話。
“我從沒真正的告訴過你,究竟讓你來做什么,現在當著梅先生的面,我想和你說清楚?!?
蘇太太見柳樂人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的茶盞,她突然對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但是人既然來了,有時事情不得不進行。
“阿硯從小傷身破財,災禍不斷,但凡錢能解決的,我們都不至于走到這個地步?!?
“就在前段時間,他查出了肌肉萎縮癥,醫生說之后就會肌肉蛋白缺失,一輩子站不起來,如果引起其他的并發癥,導致細胞或者組織死亡,后果就控制不了了。”
“我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想盡了一切辦法,直到我們找到了梅先生,才知道阿硯是四柱神煞之一的絞煞星,根本活不過二十歲,如果遇到青龍伏形命格,在日月合體之夜互換命格,就有機會活下來?!?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阿硯就這么離開我們,只要你答應,所有的條件我都會滿足你?!?
與自己猜想的一樣,不過是一命抵一命罷了。
他看著遠處釣魚的少年,孤零零的坐在湖邊發呆,連浮漂動了一下,都沒反應過來。
或許是曬著太陽的緣故,臉色比昨晚好了很多,斜飛入鬢的眉毛在凌亂的劉海下若隱若現,
細碎的頭發一直來回輕掃著,他好像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風的影子。
連著那低垂的眼瞼都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破碎感。
時間仿佛靜止了,所有人都等著柳樂人說話。
他回過神來,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希望在那一天之后,把我埋在我奶奶墳邊,每年打掃一次?!?
“好,我答應你?!?
“什么時候?”
梅海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說:“半年后?!?
半年,184天,足夠了。
柳樂人自此就在蘇家住了下來。
大概是他的存在的價值是給蘇家的少爺續命,所以這里的人都對他非常的客氣,不管需要什么,立刻就能送到他的面前。
所以他房間的書柜上擺滿了書,甚至包括一臺電腦,由于他不會玩,就擱置在那里沒動。
這天,他正在看屠格列夫的《父與子》,突然聽見有人敲他的門,梅海站在門口,輕聲詢問道:“打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