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拂在地鐵站等到了掮客。
掮客三十左右,個頭不高,長相普通,要不是胖得三圍尺碼一致,一定屬于扔到人堆里肯定找不出來的那種。
掮客自稱“朱導”,不是導游的導,是導演的導,社交形象是常年在江浙的幾個影視城混,手里一把群演資源。
最近的微信九宮格顯示,他出現在上海,給各種網絡短劇找漂亮小姑娘。
紅拂是上海戲劇學院大三的學生,專業為“戲劇影視導演”。
真正的、未來的導演紅拂,找到連高仿都算不上的朱導時,十分謙卑地表態,給啥演啥。
“妹子,你不會是欠了校園貸了吧?”
“沒有,我要攢錢,拍我想拍的東西。”
“哦,懂了,是為了理想。哥就喜歡你們這樣有理想的小朋友。那,尺度大一點的鏡頭,能上不?呃放心,不是動作片,哥是正經人,不搞那種,咱看不上。我說的活兒,組局的人吧,其實和你有點像,搞影視的,喜歡整犯罪題材……”
“我演我演,但是勞務費要當天就結。”
“那必須的,哥的口碑,你們小朋友放心。”
今日,紅拂跟著朱導來試戲。
她走進上海外環這個新建的商品房小區時,看著大白天都冷冷清清的環境,忽然駐足。
“朱導,我給我男朋友說一下,我到了。”
朱導一副理解的表情:“沒問題,發定位都行。”
紅拂給男友報完平安,朱導帶她來到東邊的一棟樓。
呼叫門禁后,上到頂樓,房門已經是虛掩狀態。
“安迪,我們來了。”朱導打開門。
房間里沒有常見的影視拍攝設備,一個男人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背著光,漁夫帽、墨鏡、口罩都齊全,完全看不出臉長啥樣。
這哪像是試戲?
紅拂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僵立在門口。
朱導看出來她的緊張,笑了:“妹子你怕啥,別動不動腦補滿世界都是變態,安迪先生是藝術家。”
又轉向沙發上端坐的男人問道:“安迪,你看這位小紅老師,能用不?”
安迪拿起腿邊的望遠鏡,放到鼻梁前,對著入戶門的方向。
少頃,安迪開口了,聲音尖細得有些像女人:“可以拍,朝北的書房,有劇本和服裝,老師看完劇本后,覺得能走戲了,就告訴我。”
紅拂覺得這氣氛也太詭異了,又實在很想賺遠高于市場價的勞務費,鼓起勇氣道:“安迪老師,朱哥,我,我能把這里的房號也發給我男朋友嗎?”
朱導有點不耐煩了:“你發唄,多大個事兒啊。不行你就語音,讓你男人知道你活著,沒被撕票,不是更好?然后你等著,我給你把本子也拿出來,你就在門口讀劇本,看你這樣兒,也不敢進屋。”
安迪從沙發上站起來:“對小紅老師客氣點,我們都是搞藝術的,敏感些也正常。”
然后,他穿過走廊,進入臥室,關上門。
紅拂連線了男友,男友那邊也在忙自己的工作,于是比朱導更不耐煩:“要不這錢咱別掙了,我養你。”
紅拂瞬間從惶恐變成了惱火:“我不是要你養我,我是要掙經費,拍我自己看得上的片子!”
“那你掙唄,誰出來掙錢還疑神疑鬼的?這里是上海,全中國最安全的城市,你又不是被賣到山里了。你這么作天作地的,要不要我現在給虹橋派出所報案啊?”
朱導湊過來:“哎,哎,兄弟,咱不興對女朋友這么說話的哈,會注孤身。那個,在下免貴姓朱,很榮幸請到小紅老師來試戲。”
“紅拂你聽見沒?人家副導演比我還心疼你。”
紅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