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這邊家事亂如麻的時候,又有人來報,右侯張賓,病重垂危!
石勒仿佛遭了雷擊一樣,趕緊過府探望,張賓病體沉重,已到迷離之際,石勒趕到床前,張賓突然清醒了過來,居然笑道:“我說黑白無常怎么突然松了手呢,原來是真龍天子到了,他們被暫時嚇跑了……”
石勒坐在床邊,將他扶起,靠在自己胸前,讓他略喘口氣。
張賓道:“我自認為智謀不遜色于張良,所以一直在找尋我的漢高祖,臣是幸運的,居然被我遇到了!君臣相會一場,臣無憾了……”
然后又昏厥過去。
石勒哽咽難言,剛將張賓放回床榻,呼喚太醫,不想張賓再次悠然轉醒,瞪著眼睛說道:“石虎既狠且精,主公務必及早除之!否則百年之后………”話未說完,已經氣絕身亡,但是他的手,還死死攥著石勒的手臂,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擔憂和不甘心……
石勒將他摟住,放聲大哭,不停地說:“你既然如此不放心,為什么還要這么早就舍我而去?是老天不再護佑我了嗎?還是老天不想讓我成就霸業呢?為什么這么早就奪走了我的右侯!”
張賓一生,機不虛發,算無遺策,助石勒功占襄國建立根基,伏殺王彌鏟除對手、經略河北富民強兵、吞并王浚平定幽并兩州,難得的是,無論勝敗,處于優勢還是劣勢,張賓總能給出妙計,轉敗為勝,化腐朽為神奇。
張賓病逝,石勒無比傷心,他追封張賓為散騎常侍,右光祿大夫,將其歸葬故里內丘,實行國葬,給與無限榮譽,儀同三司,謚號“景”,待遇如同丞相。
之后程遐代替張賓升為右長史。程遐也是石勒的大舅哥,石弘之母舅也。
其人聰慧敏捷,也不是一般人物,但是才智謀略和張賓不是一個段位的,主要是石勒已經適應了張賓那種點石成金,撥云見日的輔佐方式,程遐怎么也不和他的心意,這一天,君臣為了一件事兒,又是意見相左,石勒突然嘆了口氣道:“今天就到這里吧,你先去吧,明天再議。”
程遐只好恭恭敬敬地退了出來。
誰知程遐剛走,石勒突然將面前的文章奏表全都推到了地上,用拳頭狠狠地砸敲桌子,號啕大哭起來。
王安等人不知何故,慌得一批,跑進來跪倒一片。
石勒指著程遐離去的方向,還在委屈巴巴的哭泣,道:“右侯舍我而去,才令我和這樣的庸才共事,你們還見過比這更殘忍的事情嗎?”說完又崩潰大哭,哄不好的那種!
眾人也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張賓的故去,已經令石勒憔悴不已,沒想到宮人又來回報,石興也不行了!
石勒心里一痛,嘴里罵道:“這個逆子!”但還是急匆匆趕過去探望。
石勒本就高鼻,深目,相貌堂堂,石興很像父親,英俊異常,可是沒想到,幾日不見已經形容枯槁,瘦得皮包骨頭了。
石勒見了心疼不已,知道他是恐懼憂憤所致,于是安慰道:“你是嫡長子,孤將來要立你為世子的,怎么能為了一個女人,自我作賤成這副樣子,你哪一點兒像為父我哪?”
石興氣息奄奄,低聲說:“孩兒不孝,辜負了父王的養育之恩。可是天下又能有幾個父王呢?我的胸懷、勇猛、謀略都不及父王萬一,讓父親失望了。最可惜的是,身為人子,不能百年之后,床前盡孝……”說完哭泣不止。
石勒拍了拍他,道:“你才幾歲?就這樣心灰意冷的,好好將養,慢慢就好了……”
石興搖頭,淚眼婆娑,道:“孩兒實在是心如死灰,怕命不久矣……”
石勒嘆息了一聲,不忍苛責,又好言安慰了一番,見石興沉沉睡去,才腳步沉重地走了出來。
又將太醫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