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局已定,鄴城攻占正酣,石虎之子在襄國組織舊部,攻打冉閔,部將張賀度、劉國、段勤、靳豚從四處帶兵而來,會師于昌城,商量攻打鄴城事宜。
魏主冉閔那是不世出的猛將,五胡十六國論武力值得排第一,慕容恪都沒能拿下的人物,別人你就更別想了,他親自帶兵出擊,雙方大戰于蒼亭。
張賀度與冉閔交戰,咱得說他也是不錯的胡族將領了,有幾把刷子,但是在冉閔面前根本走不上三五個回合,他見抵擋不過,掉頭就跑,戰場上,主將一跑,就算玩完,大軍一觸即潰,死者二萬八千人,冉閔緊追不舍,靳豚在陰安率兵抵抗,剛出場,就被冉閔一矛刺死,盡俘其眾而歸。
冉閔越打越勇,來投奔的戎卒很多,很快便有了大軍三十余萬,旌旗招展、鉦鼓綿亙,百余里不絕,世人都說石氏雖盛,也不過如此。
鄴城有個高士名人,是隴西人,名辛謐,西晉時期的散騎常侍,歷劉淵、石勒、石虎三世,多次被征辟為官,因為是胡人,皆不就;冉閔備厚禮聘請他出山,任命為太常。
辛謐看冉閔為漢人,心里感慨良多,但是又見他僭越稱帝,很是擔憂,給冉閔寫了一封信,言辭懇切,勸諫冉閔道:“冉君威武蓋世,為華夏英雄,也要明白物極則反的道理。
現華夏勢危,希君力挽狂瀾,眾目所歸,唯君一人。
君王功已成矣,要適可而止,休養生息,正好茲此大捷,去帝號,歸晉朝,必有許由、伯夷那樣的好名聲,也會像赤松子、王子喬那樣壽歲綿長。”
他也知道說也白說,冉閔不會聽他的,但是他肯說話,就說明他對冉閔寄有厚望,畢竟冉閔是漢人,他特別希望,他能擁護晉室,平定天下。
寫完信后,為了引起冉閔的注意和重視,他便絕食而死,以死明志。
歸不歸附晉室,這都在兩可之間,但是他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仗打得差不多就得了,休養生息,養精蓄銳,一味的好勇斗狠肯定是沒什么好處,也不是長遠之計。
冉閔聽說辛謐絕食而亡,示警與他,他怎么能不思考,他本是聰明智慧之人,一點就通,但是他也有他的難處,他的冉魏仿佛陷入了一個怪圈,莫名的亢奮,可能以殺伐立國的都有這個問題,群情激憤,一直處于擼胳膊挽袖子的狀態當中,冉閔若要罷兵,底下的漢人將領便開始鼓動他,敲打他,懷疑他,道德綁架他,甚至聲討他,更有甚者蠢蠢欲動,妄圖取代他,他有的時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在這些鬼魅一般的情緒化的人的鼓動之下,魏主冉閔率步騎十萬開始攻打襄國。經營鄴城足夠用了,其實真沒必要打襄國,那么好打呢?那是石勒的根據地,張賓設置的城防,堅固程度可想而知。再說打他干啥啊?
冉閔此時已經廢止了殺胡令,同時他對胡族兄弟開始網開一面,有真心歸附的,他也一樣予以活命,同時為了招納這些胡族將領,讓他們有歸屬感,特冊封其子太原王冉胤為大單于、驃騎大將軍,把一千投降過來的胡族士兵,也歸到他的麾下,這就很明顯了,冉閔不可能完全擺脫胡族對他的影響,漢族起家的人,誰會想到安排個大單于啊?
這時候光祿大夫又出來叭叭了:“胡、羯之族皆我族仇敵,今雖來歸附,不過是為了茍存性命;萬一有變,悔之晚矣。請誅殺降胡,也不要用大單于的稱號了,防范于未然。”
冉閔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他是胡人養大,為胡人四處攻伐半輩子了,怎么可能和胡人一刀兩斷,劃清界限?那得是多么冷血之人啊?再說了有啥仇恨啊,非得斬盡殺絕?
冉閔終于忍不了了,道:“我方欲撫納群胡,安撫他們,你居然妖言惑眾,分化軍心,殺!”
于是將他連同他兒子一起砍了。可見冉閔有多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