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議事之后,王猛并沒有走,苻堅便知他有話要說,于是一起來到御書房。
兩人坐定,捧上茶來,王猛久久不言,一個勁在那里吹杯子里的茶葉。
苻堅道:“景略有話就直說吧,這是做甚?”
王猛輕吟道:“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
苻堅手一抖,心里話,完了!他打住了王猛的話頭道:“別人在所不論,慕容沖你就給我留著吧,朕甚愛之,頃刻不能離!”
王猛抬起頭,緩緩道:“陛下,可知現在何等形勢?流言四起,都言慕容沖媚惑君主,陛下玩物喪志,后宮形同虛設,眾妃俱廢,這對于國家難道是小事嗎?”
苻堅憤恨道:“我就知道是后宮妃嬪嫉妒生事,要不哪來的流言四起!看我不把她們揪出來……”
王猛“噗嗤”一聲笑了道:“陛下莫要使小兒性子,莫說眾口鑠金,糾察不出,即使查出來只能雪上加霜,陛下可知后宮連著朝堂?為什么姻親締結要選豪門貴族?陛下身邊后妃多為朝廷重臣之女,后妃失寵便暗示朝臣失寵,朝臣有功便要寵其家女,古來帝王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苻堅一咬牙憤恨不已,皇帝跟誰睡覺,還這么多說道!我愛跟誰睡,跟誰睡。但是細想之下,也不得不承認王猛說的是真的。他道:“我以后平衡一下不就好了嗎?”
王猛站起身道:“若是民間白衣,陛下平衡一下就沒事了,可是慕容沖不行,他出自鮮卑慕容,又是慕容俊嫡子,陛下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苻堅道:“什么?”
王猛道:“他若要謀害陛下,馬上就可借由復國稱帝!”
苻堅嚇了一跳道:“沖兒斷無害我之心。”
王猛背著手,走到窗前道:“就算他沒有,要是有人逼著他那么做呢?”他回頭靜靜地看著苻堅問道。
苻堅一陣恍惚,搖頭道:“沒有的事。卿太夸大其詞了。”
王猛嘆氣道:“再者,大秦最大的心腹之患,并不是外敵,而是內憂,也就是鮮卑慕容,與羌族姚氏。
陛下仁厚,又不想趕盡殺絕,既然想施恩于人,感化其心,如何又將人家先皇子收為男寵了呢?
慕容沖本來殺與不殺沒什么關系,殺了世人也可理解,但是不可辱啊,會被認為是對鮮卑一族尊嚴的踐踏與輕視,慕容幾代英才輩出,根基深厚,怎么能讓他們心服口服呢?他們若是借由生事,陛下不擔心血流成河嗎?”
“關鮮卑一族什么事,這就是我和沖兒之間的事情!”苻堅面色漲紅,反駁道。
“陛下,這從來都不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情!”王猛突然目光炯炯,嚴厲異常。
苻堅喘了口氣粗氣,許久,他平復了一下情緒道:“好吧,就算景略說的有理,那現在已然如此,該如何是好?”
“殺了吧!以絕后患!”王猛蜻蜓點水說了一句。
苻堅茶杯險些脫手,道:“絕對不行!”
王猛還要再說,苻堅一抬手道:“景略莫逼迫于我,殺他我是絕對做不到的,我會快速送他出宮,去鎮守邊疆,遠離長安!”
王猛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一下,這就是他想要的,若不高開如何低走?
王猛一揖到地道:“陛下,好生思量,景略告退了!”然后退到門口,轉身走了。
留下苻堅心下如有物塞,憋悶不已。
以后三天,他對慕容沖極盡溫柔,寵愛更甚,什么也沒對他談起,慕容沖迷迷瞪瞪的沉浸在他寵愛的海洋中,幸福不已。
三日后的中午,苻堅腳步沉重地來到梧桐別院,慕容沖正在獨自對弈,表情沉靜,眉頭緊鎖,這副認真的小樣兒,又把苻堅看笑了。
他示意宮人不要驚動慕容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