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比剛才更大了,天空陰沉得沒有一點光,天地間靜謐無比,似乎只有雨點砸落在地面上的響聲。
秋風微涼,安靜的空間內,陳晉的疑問聲甚至響起了回音。
“這能說明什么?”
不過就是一道筆跡罷了,難道就能將一個人的心理展露無遺?
這未免也太玄妙。
滿室寂靜,魏清頌清恬的嗓音格外清晰悅耳。
“曾經有學者研究過,書寫是動用人的整個大腦的活動,一個人的性格是內向還是外放,是暴躁還是隨和,都能夠通過筆跡展露出來。”
“知名心理學家埃維·克羅蒂說過,如果一個人的字寫得很密,頁邊留得很窄,空白卻留得很少,這就表示這個書寫者的個性極為好強自信,并且好斗,在會議室的時候,我注意到,王浩的筆記就是如此。”
陸景明淡淡開口,不耐煩地催促道:“說重點。”
魏清頌:“……”
好不容易展現一下真正的技術,就不能讓她說完嗎?
她撇撇嘴,語速加快說道:“我無意間發現,李云東的筆跡非常用力,甚至下一頁中都可以辨認到上一頁的字跡,通常而言,這種筆跡代表著此人在生活中充滿活力。”
“與之相反,如果有人在紙上寫下的字跡干癟并且輕飄飄的,那么就說明這人缺乏自信心,按理來說,李云東的字跡就該如此,可是卻恰恰相反,這才讓我開始對他產生懷疑。”
陸景明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片刻后又舒展開,嗓音輕而淡:“用筆跡學這樣的偽科學來斷定他有嫌疑,未免太過武斷。”
“我哪里武斷了,我只是說出我的判斷而已,具體如何,你調查調查就好了呀。”魏清頌撒著嬌拖著尾音,神態竟然像只貓兒似的。
陸景明的目光從她面龐掠過,眼底有異樣的微光閃過,隨即輕哼了一聲。
在場的其余人不明就以,只當魏清頌是個性如此,唯獨陳晉低垂著腦袋,緊抿著唇角,肩膀一抽一抽地聳動著,像是在極力隱忍著笑意。
他還真是沒想到,時隔六年,魏清頌的膽子比六年前還要大了。
至少六年前,魏清頌還知道害羞兩個字怎么寫,簡單來說,就是要臉。
可是現在看起來,魏清頌已經全然將自己的臉皮拋在了腦后,踩在了腳底,頗有些不管不顧了。
陸景明似乎并沒有被她的惡意撒嬌所影響,沉聲道:“李云東沒有站得住腳的不在場證據,給出的信息也全都模棱兩可,查。”
他頓了頓,似乎是還想要說什么,猶豫片刻,卻又將話咽了回去,神情一片寂然。
“是!”陳晉帶頭,小宋和其余警員紛紛應合,眾人收拾了東西,快步匆匆離開了會議室,去調查李云東。
不消片刻,偌大的會議室就只剩下陸景明和魏清頌。
陸景明眼眸低垂,坐在原位,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魏清頌忍不住側頭看他,正對上他抬眸之際深黑的視線。
他的眼眸是幽黑深邃的,一瞬不瞬凝望著她,帶著些許的探究,還有些許她看不懂的情緒。
魏清頌的眸光微閃,下意識收回了視線,不知為何,被陸景明這樣望著,她居然有一種緊張心虛的感覺。
她心里苦笑了一聲。
這人還真不愧是棠州市局的活招牌,活脫脫就是一個冷面閻王,被他這么一盯著,那些犯人怕是都要嚇破了膽。
六年前的事……
若是陸景明有朝一日知道了,又會如何看待她呢?
他還會像從前那樣,無底線地包容她,為她擺平一切麻煩嗎?
他一如既往心向光明,而她,卻不再是從前開朗的魏清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