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就算是熱情待客的薄夫人也撐不住去休息了,老宅上下靜悄悄,只有三夫人還在客廳跟新上任管家交代著什么事。
看見她們回來,就笑說:“寧寧的房間夫人已經安排好,在如愿隔壁,讓你們姐妹夜里聊完天,回房間方便。謝夫人的房間在夫人隔壁。”
應如愿下意識看向鹿寧。
一般來說,客人在老宅,都是住配樓,就算是薄敘一家都沒有例外。
現在卻將鹿寧和她媽媽安排在主樓,可見已經是把她們當自己人了。
鹿寧不知道這條規矩,對應如愿眨眨眼。
應如愿帶鹿寧去房間,房間里睡衣拖鞋等東西都準備齊全,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便跟鹿寧道了“晚安”。
她本想回自己的房間,從走廊的欄桿經過,往下看,見三夫人還在跟管家核對,明天中午要款待謝家母女的宴席的菜色。
三夫人現在管著老宅,做得很認真,事無巨細,都親自經手。
管家工作可不是誰都能勝任的,尤其是安排家宴,光是座次就很考驗人情世故。
應如愿心頭某根弦動了一下。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李正的話,想找出那個人是誰?
奈何她對薄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不熟悉,想不出來。
但,三夫人一定知道。
應如愿當場定好方案,輕手輕腳地走下樓。
三夫人最后再核對一遍菜色,確認沒問題,便讓管家退下,剛想喝口水潤潤喉,一扭頭,就看見笑瞇瞇的應如愿。
她秀眉一揚:“小朋友大半夜不睡覺,在這里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又憋什么壞?”
應如愿乖乖巧巧道:“我哪有呀?我明明是家里最聽話的孩子。”
三夫人輕笑拿起一只法式陶瓷杯,杯上描繪了油畫般的鈴蘭花。
“本來大家都以為你是,但自從看到你舌戰群儒后,現在薄家,除了夫人,誰還敢把你當成單純無害的小白兔?”
“……”應如愿咬了一下唇。
這個薄家,大夫人脾氣不好,人不聰明,但心地不壞,耳根軟,很容易被當槍使;
二夫人心機深,一肚子算盤;
只有三夫人,表里如一,活得瀟灑隨意,不以自己身為妾室為恥,也不以自己是薄漢霖生前最寵愛的女人為榮,仿佛這些都是她的生活一小部分而已,她并不放在心上。
可也正因為如此,應如愿才覺得她是最聰明,最不好糊弄的,現在被她這么一說,也有點兒忐忑,不太敢試探了。
三夫人放下杯子:“妹妹仔,說吧,什么事?”
她果然看出,她是有事找她。
應如愿說:“就是想到,快過年了,家里會來很多親戚,我都不認識,怕被人抓到小辮子,借機為難,所以想請三夫人教我認一下薄家那些主要的親戚。”
她說“借機為難”,惹得三夫人睨了她一眼,從喉嚨里輕哼了一聲。
這個理由,夠坦誠的。
薄家確實有不少人為難她。
比如最開始的薄向織,后來的二夫人、薄祈震、安秣,再后來的薄老爺子。
——沒錯,三夫人認為,抓奸事件,薄老爺子是沖著應如愿,而不是沖著薄敘。
雖然她還沒想明白為什么?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應如愿確實被針對,她提前做功課預防,也是能理解的。
三夫人捏了一把應如愿的臉,應如愿“哎”了一聲,她笑,這手感,軟軟的,真叫人愛不釋手。
“就這點小事啊,還以為你要給我添什么麻煩呢,過來看。”
她起身,走到客廳一面墻,上面掛著一幅全家福,密密麻麻有幾十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