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人話，狼有狼語，郁姣懷疑神明有自己的黑話。

比如吃就是吸取日月精華什么的？

總不會真讓她生吃這掉SAN的怪魚吧？怎么吃，那六條魚腿要不要切掉，要吐骨頭嗎？

郁姣沒懂，所以她誠實地說：“嗷嗚~”

聽不懂，山神大大。

白毛小狗嗚嗚咽咽的時候吐出一截舌頭，少年山神看了一會，露出個略帶疑惑的表情。

很快他釋然，帶著點不情愿：“罷了?！?

郁姣點點頭。

是吧？你們神的吃法我是不懂的，聽都聽不懂，又怎么吃？

還是帶回家讓二哥片一片和酸菜一起煮了，又酸又菜又多魚，多好吃——

砰。

瞬間的變化其實是寂靜無聲的，但郁姣心里下意識給配了音。

她傻愣愣仰頭，看著面前山神妖異非人的精致臉蛋，疑惑地垂頭看了眼自己又瘦了一圈卻還是胖墩墩的、穿著短款睡衣的身體，最后噔噔噔后退三步拉開距離，差點腳滑掉進水潭。

小胖妞手忙腳亂站穩，和少年山神四目相對。

郁姣：？

山神：？

沉默中，只有死灰復燃的冉遺魚堅強地彈跳了一下，提醒二位這里還有幾條上岸的魚等待處理。

少年山神的視線在魚身上掃過一眼，再度示意：“趁新鮮，你現在吃吧?！?

變成人了，該聽得懂了吧？

人類第一次變成動物，會被動物本能影響一時聽不懂人話也是正常的，畢竟神也會這樣呢。

“等等……您是說，生吃？？”

眼睛緩緩睜大，郁姣終于反應過來，不是人話和神話有壁，而是人和神的食譜有壁。

看一眼冉遺魚，好怪。

再看一眼，還是很怪啊啊??！

但少年山神還在懶倦又疑惑地看著她，似乎在問為什么還不吃，郁姣硬著頭皮好說歹說，總算讓那點疑惑變成了遺憾。

山神：“那明日要你兄長下廚，你挑兩條吧。”

早該這樣嘛！郁姣松了一大口氣，知道不用生吃后冉遺魚的長相也不顯得那么怪了，況且這可是山海經里的上古怪物，能親眼看到當然要大飽眼福。

小姑娘興致勃勃蹲下，以一個業余廚子的嚴格標準開始挑選明天的食材。

卻錯過了少年山神臉上緩緩露出一點的愉悅笑意。

……

嚴格挑選了兩條自認為品相最好的冉遺魚，郁姣便看到另外幾條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掃落水潭，逃也似的潛入了深水之中。

啊，不見了。

郁姣有點遺憾，但這玩意雖然吃了能辟邪還不會做噩夢，長相卻已經足夠當噩夢素材了，不上餐桌也有就業空間，那不吃的時候還是別見比較好……

挑完魚再抬頭，郁姣又是一懵：“山、山……”

突然卡殼的語言系統沒能找到合適的稱呼。

山神老爺？

可山神化身那么年輕，看著也就十七八歲，喊老了會不會怪罪她？

山神大大？

不行，從山神的說話風格來看祂八成不知道什么是網絡用語。

小姑娘努力思考以前聽過的傳說要喊山神什么，只勉強記起東岳大帝這樣以山命名的，可眼前這座野山根本沒有名字。

“嵐，我名逢嵐。”

“你可直呼我名?！?

并沒有再捉弄精神脆弱的信徒，少年山神托腮，隨手揉著懷里的小動物，幽綠的妖異眼眸望向熒光點點的山林。

郁姣下意識順著祂的視線望去，只感覺一股沁涼撲面而來。

是山中的霧氣，也是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