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雙眼圓睜,肥碩的手指晃個不停:
“剛才在前院,不是三嫂你說小舟娶了個狐媚子,攪得嬸子連小舟最后一面都沒見著,而且還攔著小舟,不許他為嬸子守靈么?”
“六妹妹,你說這狐媚子是個棄婦不算,還帶著個來路不明的野種,誆騙小舟認(rèn)作寧家血脈!”
“你們怎么現(xiàn)在都反口了?”
嚷了半天,廂房里鴉雀無聲!
婦人是個暴脾氣,要不然也不會被人一挑就當(dāng)了出頭鳥,
她雙手拎起裙擺,大踏步朝廂房而去,到了近前,抬腳就踹門:
“你們給我出來!”
“你們這群吃里扒外的東西,平日里南順媳婦對咱們多好,如今她被兒媳婦騎在頭上欺負(fù),你們卻反而拍起了那賤人的馬屁!”
“轟隆!”
可憐廂房的門被幾腳踹開,寒風(fēng)爭先搶后涌入房內(nèi),地龍聚起來的暖氣,瞬間跑得一絲不剩!
“你……粗鄙……”廂房里,有人尖著叫嚷。
“你們給我出來,把話說清楚!”婦人闖進(jìn)門去,扯住兩個人就往外拖,
被扯住的兩個婦人又去攀扯其他人,不知是誰帶倒了誰,幾人跌做一團(tuán),叫罵、慘呼聲攪成了一片!
寧維舟冷著臉,瞥了大總管一眼,扶著顧非晚轉(zhuǎn)身進(jìn)屋。
大總管跺了跺腳,咬著后槽牙就朝外走,
照著往日,鬧事的婦人他揮揮手就打發(fā)出去了,
可如今府里辦喪事,極講究禮儀規(guī)矩,就是從來沒見過面的親眷,也得端著小心伺候,稍有不慎,就要落人口舌!
大總管沿著走廊疾走,片刻后終于找到了坐在前院廂房歇著的陳素芬,
陳素芬歷來干練,做事果斷,可鎮(zhèn)國公府枝大葉茂,鎮(zhèn)國公又不是岌岌無名之輩,府里老夫人沒了,來吊唁的人著實太多,她一向端莊自持的容顏,也添了好些疲累。
大總管將暖閣中事說了一遍,最后滿是擔(dān)憂的說道:“都是沒出五服的親眷,雖說平日里沒什么來往,但這節(jié)骨眼上,倒都得罪不起了!可大將軍那邊……”
陳素芬剛緩了口氣,端起還剩一半的茶水一飲而盡:“去,把二夫人叫來,一起去暖閣瞧瞧!”
寧二夫人姍姍來遲,身后還跟著寧子青,
“前頭的事忙著呢,姨娘自己歇著就好,難道還要讓我伺候不成?”
寧二夫人一撩帕子,在眼角掩了掩:“老夫人去了,我心中傷痛,這雙眼睛流了一天一夜的淚,若不是子青扶著,我連路都看不清,怕是服侍不好姨娘,還請姨娘多擔(dān)待!”
寧子青一撇嘴,眼里滿是不屑,剛要說話,突然想起身上還沒消散的三道鞭痕,硬生生將到嘴的話語又吞了回去!
陳素芬冷哼一聲:“老夫人一向?qū)檺勰銈兌浚愣嗫扌┮彩菓?yīng)該!我從來不用人服侍,更不用看不順眼的人服侍!”
“你……”寧二夫人顯然被氣著了!
可這個陳素芬,別看年紀(jì)大了,卻真是事事都自己做,從不要丫鬟伺候,
進(jìn)府后手里有中饋之權(quán),又有鎮(zhèn)國公全力護(hù)著,就連寧子青頂撞了兩句,都挨了三鞭子,
寧二夫人心中憤恨,卻也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怨懟:
“等那老東西歸西,看誰還護(hù)得住你?”
陳素芬起身已經(jīng)走到門口,仿佛背后長了眼睛般,突然回頭:
“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盤我知道,你且安心,若國公爺過世,我立時就跟了一起去,不勞你動手!只不過,眼下這事,你卻要和我一起過去處理了,要不然我怕國公爺三鞭子出不了氣!”
寧二夫人被嚇得臉色煞白,這陳素芬果然是個狠的,這話都說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