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還有印象,對從來不曾聽人提起過的祖父卻什么印象也沒有。
下了山,他們才去了感華寺。劉忠已經去感華寺訂了客房用午膳,年節時總會有人來探望寺中的女眷,寺里準備了不少吃食。但因為是尼寺,賓客用飯是在封閉的偏院,也不可隨意在寺里走動,更不可能輕易見到送到寺里來修行的女子。
蕭顯重他們并不是為此而來,寺里也沒有關著他們相熟的女眷,就是月兒的生母羅氏也不是關在這里,而是在金陵附近的一座建在深山的庵堂。羅氏的繼子考慮到把當時在金陵的羅氏送來感華寺太遠,且感華寺收的布施數目不小,就選了另外一家。
哪怕現下蕭家跟感華寺并沒有太多關系,蕭顯重還是施了一大筆香油錢,就當是為了感謝當年寺中的人對娘親臨終前的照顧,也謝謝她們當初的收留。如果不是寺中的師太給他的兵法和拳法,他也許不能立下功勞,還能在戰場中活到現在。
何素一直以為在寺里用飯也許會遇到以前的熟人,結果一個也沒有看到,直到要走時,才在前院看到了明真。她變化很大,何素都有點認不出來她,看到她淺淺一笑,挺有出家人的范,何素也沒有上前跟她說話,只遠遠跟她施了一禮。
說起來也的確是沒什么可說的,俗世的事,出家人并不一定想要知道。亂世已經結束,大家都還安在,這樣便足夠了。
吃過午飯后,他們略歇了歇便離開了,就連午覺也是在馬車上睡的。就這么半睡半醒了一個下午,他們在入夜后才到了一個鎮子投宿,這樣第二天他們就只要走半天就可以回到京城,還能趕得上晚上朱府的春宴。
蕭顯重還是沒能跟何素住一間房,他看著自己同床的兩個兒子,長長嘆了一口氣,夜里都沒有睡好。何素也沒有睡好,理由卻跟蕭顯重不同。出門在外,她的警惕心又起來了,夜里總不敢睡得太熟,免得出什么事。不過等上了馬車之后,不管馬車再顛簸,她都能坐著睡著。
也是因為她在馬車上睡得很香,其他人也就靜靜地呆著跟著打一個盹,并沒有離京時的活躍??恐R車上的補眠,何素到府梳洗后,又恢復了精神,并沒有半點疲態。
“蕭家那邊要怎么辦?”她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問在屋里喝茶的蕭顯重。
剛剛他們到府時,劉福就說昨天有人送帖子上門過。蕭顯重看過帖子,知道是來人是蕭家的,還是他以前見過的長輩,跟他父親頗聊得來,不過跟他關系平平。
蕭家出仕的官員在原朝瑯死后兩不投靠,避世在家,現在大輝初定,便有幾個人又回來。朝廷對這樣的人經過一番考核后會重新錄用,一般會讓對方繼續做原來的職位,品級卻會降半級。
這位回到戶部的任職的蕭侍郎以前是從四品,現在就降成了正五品,職務倒是沒有變。
受蕭國公府案的牽連,蕭氏的族人就是在朝中為官的,也會被調離重要崗位,就像這位蕭侍郎,明明在最吃香的戶部以前負責的卻是非常冷門的藩王屬地的戶稅。
如今大輝雖然封了一個慶王,但是圣上不忍兄弟分離,賜下封地后把慶王留在了京城,以后慶王只享有封地的稅收,但不能干政,也不得擅自離開京城。圣上已經定下了規制,親王的嫡長子為郡王、嫡長孫為國公,之后這一支會一直繼承國公的稱號,享受食祿。
朝中大臣對皇上提出的親王制并沒有意見,這本來就是皇室內部的事,他們也不好在大輝初立時為著這個事跟皇上唱反調。且前朝藩王之亂的后果,他們也都看在眼里,與其讓藩王去封地建立自己的勢力,還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跟皇上的義兄戶部尚書朱茍一比,慶王對大輝創立似乎都沒有出什么力,在現在的朝中結交的重臣也不多,旁人只會覺得他能坐享榮耀已經算是幸運的了。若是他再能干些,也許旁人還會有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