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顯重記得當(dāng)時船艙里進了很多水,有船工說船漏了,還有人偷偷放下小船逃生,被人發(fā)現(xiàn)后又是一陣鬧,他也是趁那個時候跳入水中逃生的,跟他一同跳的還有幾人,他當(dāng)時也沒心思去管還有誰。等他游出一段距離后,身后的哭喊聲越來越大,他回頭看了一眼,隔著瓢潑大雨,他看到官船已經(jīng)傾斜一半沒入水中。因為隔得很遠,又是雨夜,他看不清船上的動靜,只覺得遠遠的這團黑影像是一個巨大的墳冢。
那也的確是一個墳冢,里面埋葬了蕭氏族人,里面有年邁的長者,也有牙牙學(xué)語的嬰兒,而他看著沉沒的船卻什么也做不了。當(dāng)時他只是看了幾眼,便轉(zhuǎn)身朝著岸邊游去,他的水性不算極佳,又是在風(fēng)雨交加的夜里,如果不趕緊游到岸邊,他最終也會被湍急的河水吞沒。
湍急的河水也幫了他,在天快亮的時候,他被河水推著游到了一個長滿芒草的淺灘。他累得躺在淺灘上一動也不想動,隱約地,他聽到了水聲,好像有人在不遠處上岸了。他轉(zhuǎn)頭望了一眼,看到了一個極眼熟的面容,那人在岸邊稍作休息后,便腳步蹣跚地離開了。
蕭顯重沒有叫住他,也沒有跟上他,那是嫡支嫡子,跟他這樣的隔房庶子不一樣,就算他看他的眼神沒有跟其他嫡子一般帶著鄙夷。
兩人曾經(jīng)見過,卻不曾有過交談。這也沒錯,誰讓他的生母在族里名聲不好,還被趕去了家廟。他倒要慶幸母親最終是死在家廟里,不用受流放之苦,更不用葬生于江河之中,連尸骨也找不回來。
“嗯,是不是想要久一點的方便?”見蕭顯重方便完不出聲,站在不遠處的何素小聲問道。
蕭顯重腿上受了傷,又生著病,她扶著腳步虛浮的他在難行的林子里找一個地方方便是應(yīng)該的,至于近身侍候什么的她也沒上手,他能自己喝粥,想來也能自己解褲子。
正出神回憶往事的蕭顯重聞言面露尷尬的,更尷尬的是被她這樣一提,他真的想要方便久一點。
“你別在意,我們還得在山上呆上幾天呢。”何素意會過來馬上安慰道。
她的安慰還是有點用的,蕭顯重回頭看了她幾眼,輕咳了一聲問“那個……草紙……”
“有有有,我這就去拿,你扶著樹別摔下去。”
何素慶幸自己買了草紙,不然擦拭就要靠樹葉子,她自己都受不了。親切送完草紙后,何素不忘又提醒一句。
“你抓著點樹,免得摔下坎。”
蕭顯重點頭相應(yīng),果然死死抓住邊上的樹,他死也不能摔下坎,絕不,誰知道坎下有沒有旁人方便過的痕跡。
“你要是好了,叫我一聲,我來扶你。”
何素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嚇得蕭顯重本來應(yīng)該出來的聲音都出不來了。這女人到底是哪來的?蕭顯重紅著耳根想。
遠處的何素根本不懂他的疑惑,吃喝拉撒不是挺正常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尤其在荒郊野嶺,一切以生存為主,其他的都可以忽略。她以前出任務(wù)時去過一些酒吧,里面的廁所是男女共用的,她在那里看到的事可不止排泄。
盛了一碗粥,何素趁著蕭顯重還沒有回來之前先喝下一碗,免得等會兒還得跟蕭顯重?fù)尅2贿^等她喝下兩碗,蕭顯重還是沒有喊她,她又覺得有點不對。
不會是真摔下去了吧,何素暗想,起身望了一眼,見通向那邊的草叢正在晃動,像是有人正在經(jīng)過,看來是完事的蕭顯重自己走回來了。好吧,她理解一個男人不想讓女人扶的自尊心,她表示尊重。她默默退回山洞,開始清點藥品和米糧,估算著還能吃多久。
蕭顯重一個人走在草木侵占的小道上,確切地說這本來就不是什么小道,是何素這幾天踩出來的路徑。這條路很窄小,且盡可能避開了周圍的草木,蕭顯重一開始不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