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蕭兄來找我下棋?”兩人見過禮后,朱應儉打趣道。
下棋只是一個借口,朱應儉應該知道才是,蕭顯重暗想。
朱應儉的確知道,卻不妨礙他拿這事出來說項。
“可惜家里沒有準備棋盤,沒法跟賢弟下棋,不如蕭兄坐下來,我們下盤盲棋,如何?”
不如何,蕭顯重心下說,他在族學里學過下棋,但是下得一般般,主要是耐不住性子慢悠悠地在棋盤上廝殺。至于盲棋,他倒是聽人說起過,卻一次也沒有下過。不過見朱應儉笑盈盈地看著他,他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就點了點頭。
“還望朱二爺手下留情?!?
“賢弟過謙了。你我年紀相仿,我看以后也不必如此客套,不如以名字互稱。”
“恭敬不如從命,應儉兄,請先落子吧。”蕭顯重說著在朱應儉對面坐了下來。
朱應儉一笑,遲疑了片刻,才說“第一步,天元?!?
蕭顯重就算不怎么下圍棋,也知道下圍棋都一般是先占四角,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想來他也是下不贏的,索性就亂喊了一步,力求不要下到和朱應儉已經占了的地方。
下了十來步后,蕭顯重趁著朱應儉思索時,便問“昨日,應儉兄問我郭義,可是有什么事?”
“你想知道?”朱應儉漫不經心地問。
“若是跟我有關的,我倒是想知道?!?
“你若是聽了,說不定就跟你有關了?!?
“是嗎?且說來聽聽?!?
“郭義本來領兵十萬,到江南清剿亂民,不過這亂民他沒剿了多少,反倒得罪了不少人。慶王起事后,新皇令他去攔截慶王軍……”
郭義也是個倒霉的,他領軍前去時,正好經過遭遇了蝗災的城鎮。大軍所帶的糧草本就不多,上頭也不說補給,他去了幾次奏報都沒有下文,他索性就想就地解決,先“借用”沿途百姓的糧食,等糧草下來了再還給百姓。但是蝗災一過,別說糧食了,地上連草都不剩,他們哪里找得到地方弄補給。
郭義對替新帝效力一時,本就存著疑慮,本就對阻攔慶王軍態度的消極的他,這下就更遲疑了。他這邊遲緩,不代表慶王軍那里也一樣。那邊有一只前來尋糧的隊伍,正好跟郭義的大軍遭遇,郭義一時不查被這只的先頭部隊打了個措手不及,他自己也在趕赴戰場時受了傷。
慶王軍的軍士有許多都是從當地外族征來的兵士,他們擅長驅使毒蟲毒蛇作戰,又會制造迷煙迷霧。當時郭義所率的大軍正好駐扎在靠山的邊緣,讓慶王軍占了地形上的優勢,不然他們不會敗得這般難看。
不管怎么說,敗了就是敗了,郭義索性在當地停了下來暫時休整,暗中派人去京城接他的家人。他想來想去與其跟著新帝,還不如另投明主,就算慶王不行,不是還有一個肅王。
肅王殺伐果決,在朝中一班文人眼中并不是一個好的帝王人選,但是在他們武將心里,肅王是一個值得追隨的好頭領,與其跟那陰惡小人虛與委蛇,還不如跟了肅王痛痛快快地干一場。
這事事關重大,他沒有告訴旁人,只和自己信任的副將也是他多年的好友兼部下王元倫說了。壞就壞在這王元倫早就投了新帝,他聽說郭義的打算后馬上告密,不慎被郭義發現。王元倫驚懼之下將郭義軟禁,直等著圣旨一到,將郭義正式定罪押往京城。
朱應儉本就有意拉攏郭義,一直暗中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對軍中的事也了若指掌。
“現在王元倫還沒有圣旨在手,往大了說,他這是以下犯上,罪同謀逆。郭義手下有不少忠于他的軍士,要是在圣旨到達前把他救出來,郭義就是不反也得反了?!?
蕭顯重聞言沉默了片刻,問“應儉兄打算什么時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