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守歲,家里每個屋子都點著油燈,何素也不怕她一個人出去碰到撞到。不過她的臥房除了油燈,還點了蠟燭,還點的不止一根,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月兒也是看屋子里面這么亮,才想到要做針線的。上次蕭顯重離家時,她給他做的荷包有些太簡陋了,她不止一次后悔沒有把針線練好。
趁月兒去拿針線籃子時,何素也把自己的針線籃子找了出來,里面有許多做了一半的帕子、荷包。她挑了挑,找了一個沒繡壞幾針的荷包拿出來,決定趁著守歲把它做完。
母女倆就著燭光,開始在屋里安安靜靜地做起荷包,何素難得有耐心,在米色的荷包上細細繡了一叢翠竹。月兒繡的也是竹子,不過她的圖案上面只有一株。何素偷偷看了一眼,覺得還是自己繡得好一些,畢竟原主的功底還在。
月兒還沒有看穿何素繡活時好時壞這件事,她離開外家后的衣服許多都是何素幫她做的,她很喜歡那些衣服,就以為何素的針線很好。再說,她還記得去年何素去教人做針線賺錢養家的事,既然都能教別人了,她的女紅肯定是好的。
至于她后來不怎么做針線了,那也是因為她忙呀,她得出去賺錢,哪里來的時間幫家里人做衣服呢,月兒這樣想著,越發覺得自己得快些把針線學起來,以后何素得要下地,家里的衣服就靠她了。
有事情在做,兩人也就都沒有困,月兒人小,做荷包也沒有那么快,不像何素飛快地做好了一個,還有空閑在那兒指點月兒幾針。就算她的繡活并不好,卻還是說得出要怎么做。等月兒拿起第二個荷包要做時,不遠處響起了竹節爆開的聲音。
兩人收拾了一下東西,借著柴火,也在外面燃起了竹節。何素還是頭一次燒這個,不知它炸開會是個怎么情形,放下一堆后就避得遠遠的。直到所有的竹子節發出沉悶的爆破聲,她才走近把它們拔到一起看著它們燒完。
又是新的一年~
她在心下想著,深吸一口氣,抬頭望著滿天的繁星,不由想起不知在何處的蕭顯重,也不知他現在過得如何,是吃了餃子還是吃了年糕。
事實上蕭顯重并沒有吃這些,而是在陪郭義吃酒。
兩人現下已經到了江南,也已經控制了江南這邊的軍事,只是朝中還沒有收到消息,就連江南的百姓也有許多并不知情。
郭義是打算過完了除夕在先帝一年祭的時候宣布不奉原朝瑯為帝、避守江南的事,不過江南的一些消息靈通的家族都已經知曉,有些看好郭義的還借著過年的名義悄悄送了酒菜和美人過來。郭義留下了酒菜,把美人賞給了底下的副將,包括他的新任副將蕭顯重。
不過蕭顯重也沒有收,郭義只當他是記著家仇不愿享樂,也不勉強。當其他人在那里痛飲享樂時,他和蕭顯重避到一邊說話。
“過完年恩公就該來了吧?”郭義問道。
他所說的恩公就是朱應儉,前幾天朱應儉的人已經把郭威送了過來,郭義一看到兒子簡直不敢相信,等聽到兒子繼繼續續地說了京中發生的事后,他更加痛恨原朝瑯,也對救了他救了他兒子的朱應儉生出效忠之心。不過這事還得他見過朱應儉才能決定,畢竟他不只是代表他一個人,還代表了他身后的六萬多將士。
蕭顯重點點頭,拿著酒杯沒有多說什么。也不知何素會不會讓他捎東西過來,兩人分別時,他只得了月兒一個荷包,何素卻什么東西也沒有給他。他當時也是忘了,說不定她也一樣。
想到兩人離別前那日的親密,他就不由揚起嘴角,甚至后悔從家里出來。罷了,沒得生出這般小女兒情態,他都已經不小了,說不定何素都比他剛硬。一想到她那脾氣,他又想,也許她想不到讓朱應儉帶東西過來,身邊要是沒個提醒的人,她可能會一直都想不到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