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月,變的人不止一個。
雖然曉風身上多了挾天地毀滅的死氣,而柳承宇身上又何嘗沒有增添看透善惡是非、一心只想遠遁的暮氣?
江湖復雜,人心難測,欲壑難填,對錯難選。當一個人身上背負起責任,很多決定身不由己,很好抉擇無視黑白。
以前的他們,僅僅是知道,僅僅是懂的,卻都天真得以為與自己無關,可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審視和批判;現在的他們,走入其中,被洪流推著,一個接一個終究還是活成了曾經最不屑的模樣。
曉風看透了,所以選擇毀滅;
柳承宇看厭了,卻無可奈何。
短暫的相逢,天欽劍沒有迎來和莫忘的第四次較量。
兩相沉默的對峙,最后以柳承宇一聲沉重長嘆結束。
“若清,我忽然有些羨慕你了……”
羨慕這個詞用在曉風身上不止諷刺,甚至還有嘲笑和幸災樂禍的嫌疑,聽在任何人耳朵里都可能會感到氣憤,而他得到的回應卻是截然相反的情緒。
“我懂。”
因為了無牽掛的曉風可以不計后果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盡管她給自己戴上了枷鎖。
可是他言語間的意思,她真的懂。
最好的友情,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不知下次見面又是怎樣的場景,珍重吧。”
柳承宇后退,轉身,向前,剛邁出下一步,他背后的曉風就已經開始搖搖欲墜。
他漸漸走遠,她單膝跪地。
他知道她傷勢嚴重再難支撐,她也知道及時劃清界限他可以不會再為自己回頭。
“人都走了,還不趕緊看最后一眼?”不冷不熱的語氣,離開無晝谷的宮土和風無垢的態度更加相像,“他這個人比唐若風有趣。”
他居高臨下看著重傷在身的曉風,沒有一點伸手去扶她的打算。他心底還算對她有欣賞之心,只是他更清楚與她交往過甚的人,基本上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所以適當保持距離、少一點無用的關心,對她對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曉風沒有力氣,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所以呢?”
“你跟他在一起是勢均力敵,至少他不會拖累你。”隱隱透露出的同情,是宮土和風無垢最大的不同,“說不定谷主就會不會硬生生要分開你們了。”
“呵,風無垢不會允許我和任何人在一起。”唐若風也好,柳承宇也罷,就算是當今皇子、當朝天子都不行,她必須孤身一人,和風無垢一起登上江湖之巔,“何況,面對你們谷主那樣的人,誰在我身邊都是拖累。”
“谷主其實很疼你的,在無晝谷內你們相處得不是也挺好?是不是有人說了什么,讓你對他產生了誤解?”
“誤解?”他這句話實打實刺激到了曉風,她掙扎著站起身將莫忘架在宮土的脖子上,“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我和他之間從來沒有誤解,都是真真切切的經歷。”
“你們?不過才重遇幾天而已?”
“你早晚會知道的……”曉風收起劍,她身邊只有莫忘了,“什么疼啊愛啊,不是我和他的游戲規則,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感情的聯結,從來都只有臣服與被臣服的關系。”
“他命令我來保護你。”
“不需要。”
她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往前走,還沒等上馬,又有人攔住了她的路。
“獨臂,顏面,腰間藏著軟劍,沒錯,就是你了。”來人顯然沒有見過曉風,所以要憑借不知道是誰描述的特征在這個她一定會出現的地方對應她的人,“妖女,受死吧!”
不等確認,這人已經殺向了曉風,甚至連多問一句都沒有,壓根不在乎會不會殺錯人。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