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今日的天好像比平日更暗些。
原本要去看望唐若風的曉風在敲響房門之前改變了主意,獨自一個人走出天欽堂,漫無目的地隨意邁著步子。柳承宇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她又何嘗不是?
不知不覺,她又回到殺死柳昭華的那片曠地,站在了仇人倒下的位置上。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愛恨在這一刻都化作煙塵,飄散得無影無蹤。佇立在原地,她低垂著頭,放下戒心,放下防備,放空自己。
如果有人要在這個時候取她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還好嗎?”唐若風溫柔的關切從她面前傳來。
“不要命了!”風無垢兇狠的訓斥從她身后傳出。
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出現,同一時刻對她說話,只是態度和語氣截然相反。春風細雨遇上驚濤駭浪,唐若風的聲音差一點被風無垢的怒斥所淹沒。
曉風沒有抬頭,沒有回應,緩緩蹲在地上,將自己的身體蜷縮成小小一團。
疲倦與迷茫交織,此時此刻,她只想逃。
逃避昔日種種,逃離當下種種,逃匿未來種種。
唐若風心疼得望著她,默默側過身,讓這夜色中最皎潔最明亮的月光灑落在她的身上;
風無垢卻是步步逼近她,就算影子在他的身后,但這個人的存在就是曉風如影隨形的陰霾。
給予她光明的人恨不能照亮她的全世界,帶給她痛苦的人恨不能將她困死在萬丈深淵。
“柳家的事與你何干?你這般失魂落魄做給誰看?”明明面對柳承宇時可以是個寬厚包容的長輩,偏偏到了曉風這里就是倨傲冷漠的君王,和顏悅色的次數少之又少。
唐若風抬手彈出一枚銀針射向風無垢的喉嚨,盡管他知道這一針不僅打不中他甚至還會激怒他,但是他依然要用這種方式提醒那個說著刺耳的話的人閉上嘴巴。
“夠了。三年了,你該放過她了?!?
風無垢夾住這根針,將它分成了兩段:“你想說什么?”
他意外得沒有動怒,而唐若風也在用異常平和的語氣與他細數曉風內心的委屈與苦痛。
“你恨她,因為你覺得是她的出生克死了你的親兒子,但是你心知肚明,那一切都是你另一個兒子的杰作。你要撒氣,要算賬,要報復,都去找唐若弘,別再把這筆莫須有的罪加在清兒身上?!?
“還有風夫人的死,也不是她的錯,你要怪就去怪君子盟,怪你自己。君子盟能有今日,與你的無晝谷脫不開干系。真要計較,你才是害死清兒娘親的元兇!”
“你的武林,你的江湖,你的天下,沒有人要和你搶,你大可繼續做你的武林盟主,繼續主持你的江湖公義。得到她,不過是滿足你那沒有底氣的虛榮和自負。”
“她只是在按部就班地長大,不曾傷害過任何人,憑什么要承受這些無妄的指控和怨恨?明明那個秦蓁蓁是你找來的贗品,卻要清兒來為她的憤怒與怨恨承擔后果。柳家的事是與她無關,但她何嘗不是第二個柳承宇?”
唐若風無意偷聽,卻還是在身體稍微緩和后去找曉風的時候聽到了其中一部分。
“她甚至不如柳承宇,至少后者得到了健康,有他的家人為他背負罵名、背負指責。但是清兒一無所有,有的全都是別人對她的仇恨?!?
分明是最無辜的人,最后卻成了負罪最深的人。
這對曉風而言,太不公平。
唐若風深吸一口氣,卸掉隨著一字一句積攢下的慍怒,努力不讓自己變得和對方一樣暴躁,不想讓曉風最親密的人沾染到任何她厭惡的氣息。
“既然你要做風無垢,那就請讓唐天毅死得干凈徹底。別再用唐天毅的方式控制她,折磨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