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氣氛,只是稍稍比平時凝重了幾分而已,根本看不出有麻煩了的樣子。
吧臺的唱片機里還在播放著舒緩的簧管樂,雪白的毛巾擦拭著盤子上的水跡,鐵珠在彈子機里彈跳碰撞,聲音隱約可聞,一對雙胞胎女孩已經恢復了活潑的笑容,在母親的懷里扭來扭去,白西裝的年輕人依舊神情倨傲,周圍的跟班重新開始了對他的奉承吹捧,露骨的諂媚讓人渾身難受。
酒吧里原本不是沒有普通客人,除了身份特殊的幾隊乘客之外,之前還零零散散的來了五六個散客,但剛才四車廂的六個年輕人一出現,還沒鬧起來的時候,侍者們就發現苗頭不對,先一步找理由把散客們勸走了,只有一個客人裹著大衣,靠躺在一張單獨的沙發上,好像喝多酒睡著了一樣,侍者們也沒辦法,只能任由他繼續躺著了。除了他之外,只剩下這些不好惹的客人還若無其事的坐在酒吧里,更顯得格外詭異。
你們不知道你們表現得太詭異了會讓人覺得害怕嗎?既然你們有表面身份掩飾,就不能做得像個正常乘客,讓我們也不用這么緊張嗎?后出現的兩個燕尾服男性,酒吧侍者的領班和整個列車侍者的總負責人,也步上了克林爵士的后塵,感到無比的糾結。
但不管這些人如何詭異,作為東方快車上的管理人員,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畢竟是在車上出了問題,管理人員有義務處理,因此,他們也只有硬著頭皮站出來,面對這些不好惹的客人了。
“各位乘客。”
唰,一瞬間,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出頭的侍者總管身上,大家的態度都非常得體,兩位老紳士露出五十年前教皇賽門時代貴族特有的高傲和矜持的微笑,格蘭伯爵臉上的笑容溫和謙遜,那是外交人員標準表情之一,白西裝神情傲慢,目光里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至于剩下的跨界來客,米馨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烏鴉的笑容讓人如坐針氈,玫瑰的冷笑讓人如墜冰窖,總之,每個人都完美契合表面身份,契合的就像教科書里的標準答案一樣。
但對于知道他們背景的人而言,只會覺得脊背發冷,比如侍者總管,冷得已經額頭見汗了。
“各位乘客,如各位所見,車上出了一點小問題。”侍者總管也是見慣了大人物的老手了,但面對這些人,還是讓他有種隨時會被扭斷脖子毀尸滅跡的危機感,語氣很不自然的說道,“請放心,問題不大,很快就能解決,不會影響各位行程的,不過,還請大家能配合一下,盡快返回自己的包廂稍事休息,等問題解決了,我們會通知各位的。另外,請各位乘客對酒吧發生的事暫時保密,謝謝大家。”
快走吧,快點回去吧,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你們這些瘟神啊。總負責人心中默默地對神靈祈禱,但可惜的是,今天差分機好像有故障了,沒能回應他的祈求,瘟神們不僅沒有主動離開,重點注意的那幾個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只是不再盯著他看,而是開始互相審視,但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各位……”總負責人苦笑,“你們這樣,我很難辦啊。”
“行了,你也別廢話了。”嬌艷的玫瑰像一朵紅云般飄然而起,站定時,烏鴉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身邊,和她并肩而立,冷漠的環視酒吧,視線掃過每一個人,玫瑰冷笑著說道,“我們不走就沒人會走,你說上一年都沒用,我們一走,保證這里一個人都不剩,你留都留不住。”
單刀直入,但絕對是實話實說,酒吧里包括黑暗公會在內,至少是五個不同勢力,也許各有各的目的,也許關系錯綜復雜,但烏鴉和玫瑰都可以確信,所有人留在酒吧的導火索一定和米馨有關,一旦米馨離開,至少有一兩個勢力會跟上,剩下的自然隨之而去。
那你們倒是趕快走啊,這話總負責人沒好說出口,但心里已經重復了好幾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