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音眼神一閃，沒接話也沒有轉頭。

“木樨國的人把這條上山的石階稱作天階，”顧蒔風不介意她的冷淡，徑自走上前與她并排，溫言細語地介紹道，“據說這條天階的盡頭住著一位神仙，能教人起死回生。”

見柴鳳音付之一哂，顧蒔風也輕柔地笑了，“神仙之說的確是以訛傳訛，不過上面的確住了一位隱世高人，一身煉丹之術登峰造極。”

柴鳳音表情仍是淡淡，眼神卻流露出幾分興趣。

顧蒔風看到了，唇角笑意一深，“柴小姐，護國寺后山臘梅競相盛放，正值一觀，不如我們邊走邊說？”

柴鳳音視線終于落到他的臉上，這張臉從五官到輪廓，都與背叛她的遠不同，她的遷怒其實真的很沒道理。

“走吧。”柴鳳音當先踏上臺階。

顧蒔風明顯聽出她的態度莫名軟化了些，心里一喜，連忙跟上。

“這座山背靠木樨國皇宮，被稱為臥龍山。臥龍山綿延百里，靈氣濃郁，相傳為龍脈棲息之地。千年以前，木樨國的皇室還不是朱氏一族，據說之前的皇室就是因為破壞了龍脈，被朱氏奪去了龍氣。”

柴鳳音拾級而上，聽顧蒔風指點山林，用他朗潤的聲音將其中典故娓娓道來，“而后，朱氏一族將龍脈之地劃為禁地，又在此地建立護國寺，以萬民香火供奉龍脈，祈國運長祚。”

柴鳳音目光一凝，狀若不經意地問“你說的龍脈禁地莫非是百戲苑中的禁地？”

顧蒔風迎著她的視線臉色微赧，歉然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也是從東焱國先祖的札記中看到的。”

“也是，九皇子博聞強識，我顯些都忘了你是別國人了。”柴鳳音不在意地收回視線。

顧蒔風眼神一暗，“柴小姐謬贊了。護國寺傳承千年，寺中藏書閣典籍無數，或許有柴小姐感興趣的。”

見柴鳳音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他牽了牽嘴角，又跳轉另一條典故，“這臥龍山不止有臘梅，據說山頂還有一棵千年的月桂樹，木樨國也是因此而得名……”

柴鳳音忽然停了下來，顧蒔風也住了口，兩人的目光都落在前頭石階上，一步一叩首的婦人身上。

那婦人兩人并不陌生，赫然是付朝華的母親——云意長公主。此刻她脫去了雍容華貴的宮裝，只著輕衣便服，如一個虔誠的信徒，每上一階就伏地叩首。

柴鳳音一臉莫名，“她這是在做什么？”

“她應該是想求見那位傳說中的神仙。”顧蒔風解釋道，“據說只有一步一叩首走上去的人，才能見到那位神仙。”

“你不是都說是以訛傳訛。”

“有些時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柴鳳音不以為然，這不過是弱者卑微的祈愿而已。真正強大的人，不需要這些虛無縹緲的寄托。更何況，這天階漫漫，就算真的有神仙在上面，沒命走上去也是枉然！

她正要繼續往上走，顧蒔風忽然提醒道“朝華郡主今日毒發，長公主應是來為女兒求丹藥的。”

“所以呢？九皇子覺得我需要躲起來嗎？”

“柴小姐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見柴鳳音臉色轉淡，顧蒔風忙溫言解釋道“我只是怕長公主找你的麻煩，今日付朝華垂危，她情緒難免失控，情急之下會對你做出什么誰都難以預料。”

“多謝九皇子。只是毒不是我下的，解藥也不在我這里。她沒道理動我，也動不了我！”

柴鳳音目光落在前方打顫的背影上，眼中情緒有些復雜。從疼女上上講，長公主無疑是個讓人向往的好母親，可惜她教不好女兒。

在柴鳳音堅持下，兩人繼續拾級而上。

他們走到長公主身后時，已經跪得有些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