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建收拾筆墨紙硯,身為繪畫愛好者,作畫工具是他夢寐以求的。
解開沈東升送給他的棉布包,露出了白花花的大米。
“大米!爸爸,大米!”張寶馬上流出口水,肚子開始咕咕叫。
他的身子瘦得不能看,臉上有些浮腫,皮膚呈現(xiàn)不健康的黃色。
張新建一陣心疼,伸手摸著兒子的頭,抬頭看著窗外,不讓眼淚流下來。
“你跟著爹受苦,爹對不起你。”
張寶仰著頭傻笑:“爸爸,我不苦,金蟬和燒餅很好吃?!?
說完,他走到床邊,搬開長長的木枕頭,拿出沒吃完的半塊燒餅。
燒餅里的涼粉灑出兩個,他撿起來吃掉,把燒餅遞給父親:“爸爸,你吃?!?
“你吃吧,我現(xiàn)在不餓?!睆埿陆▌傉f完話,肚子就開始咕嚕叫。
“爸爸快吃,我已經(jīng)吃飽了?!睆垖殞毾崎_?;晟溃呐谋馄降亩瞧ぁ?
燒餅皮的咬不動,涼粉冷得冰牙根。
但張新建依然覺得這是美味佳肴。
有燒餅渣掉在地上,張寶急忙蹲下來撿起來,不管臟不臟,直接放嘴里吃掉。
張新建的心就像刀割,強(qiáng)忍著淚吃完燒餅,仰著頭盯著房頂。
“小寶不能再受罪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體垮掉?!睆埿陆ㄐ南?。
這時,大隊(duì)支書劉能來到知青站,站在院子里咳嗽一聲。
張新建急忙把大米藏在被子下面,走出宿舍打招呼:“劉支書好。”
“張知青,東升和金虎找你干什么?”劉能沉著臉問話。
“沈醫(yī)生給我相片,讓我按照相片給他的先母畫遺容?!睆埿陆▽?shí)話實(shí)說。
“哦。”劉能皺起眉頭,說道:“以后不管誰問你,你要實(shí)話實(shí)說,明白嗎?”
他的話里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兒。
“我明白的?!睆埿陆泵c(diǎn)頭。
同時他也從劉能的話里,聽出了劉能對沈東升的維護(hù)。
“東升講義氣,肯定不會讓你吃虧?!眲⒛芘呐乃募绨?,離開知青站。
張新建坐在床上沉思很久,盯著床上的枕頭發(fā)呆。
木枕頭長80厘米,是他從京城老家?guī)н^來的黃花梨木枕頭。
外面纏著絲線,枕頭里面是中空的,已經(jīng)有百年的歷史。
“娘,為了讓小寶活下去,請恕孩兒不孝?!?
張新建抱著枕頭,牽著兒子的手去沈村大隊(duì)找沈東升。
途中,張寶突然捂住腹部的右下方,小臉皺成了一團(tuán)。
張新建發(fā)現(xiàn)兒子的異常,柔聲問道:“小寶,你怎么了?”
“肚子有點(diǎn)疼?!睆垖毼嬷亲佣自诘厣?。
“我背你,咱們?nèi)ド虼逭抑茚t(yī)生?!睆埿陆泵Χ紫聛怼?
張寶趴在父親的背上,用力咬緊牙關(guān),臉上出了一道冷汗。
走了十分鐘,疼痛逐漸消失。
張寶柔聲說道:“爸爸,我不疼了,放我下來吧。”
張新建搖頭,繼續(xù)背著兒子趕路,一路來到沈東升家?
走進(jìn)沈家代銷店,看見沈小玲趴在桌子上寫字。
他笑著搭訕:“小同志,你是沈醫(yī)生的妹妹吧,你大哥去哪了?”
“我大哥應(yīng)該去公社買棉花了。”沈小玲搬兩個板凳給他們。
“小寶,謝謝小玲姐。”張新建把躲在身后的兒子拉出來。
沈小玲看著害羞的張寶,噗嗤一笑:“你也叫小寶,我妹妹也叫小寶?!?
張寶憋了很久,憋出一句話:“我叫張寶,今年十歲?!?
……
魔都嘉禾小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