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百官忐忑不安地回到府中,各自閉門不出,回想起朝堂上發生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這戶部尚書也太魯莽了!幸虧皇帝極是寬仁,否則他賀家難逃滿門被誅的下場!
罷了!皇帝要建微雨樓就讓他建吧!
只盼著這兩年天下太平,否則就憑國庫那點銀子,再有什么天災人禍,整個大華朝立時要分崩離析!
百官離宮,獨獨秦修儀被留了下來,一等就是兩個時辰。
眼見天色將黑,皇帝探望了倩妃杏妃兩位寵妃后,才姍姍來遲。
御書房中只點了兩盞燈,搖曳的燈火將皇帝的臉映照得晦暗不明,看不出什么表情。
戶部尚書當朝罵君的舉動太過驚世駭俗,皇帝就算再寬厚仁慈,心中總難免震怒。
這個時候,說錯一句話,都可能產生難以預料的后果。
秦修儀跪倒在地,戰戰兢兢道:“不知陛下召微臣前來,有何旨意?”
皇帝隨意地撥弄著案上的奏折,平靜道:“你對金殿上發生的事情有何看法?”
秦修儀強打精神,憤慨道:“賀亞晉無父無君,罪不可恕,微臣竊以為該依律嚴懲!”
皇帝盯著秦修儀,神色松了松,微微嘆了口氣,才道:“好。今夜你便派暗衛去處置了他。”
秦修儀愣住,既驚訝,又困惑不已,他道:“賀亞晉當廷辱罵君父,實屬大逆不道,陛下大可將他堂而皇之的明正典刑,何必動用暗衛?”
賀亞晉之舉無論放在哪個朝代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皇帝要殺他,誰敢阻攔?!
皇帝既然決定放了他,又為何要暗殺他?
皇帝瞥了秦修儀一眼,身子晃了晃,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他才道:“你以為有這般想法的只是賀亞晉一人嗎?恐怕滿朝文武都早已對朕心懷不滿,朕若是這個時候處置了賀亞晉,豈不是更讓百官與朕離心離德?百官雖然無能,可眼下,朕的江山卻還不得不靠他們來打理。”
秦修儀眼底閃過一抹異色,既驚訝于皇帝城府之深,同時心底也涌現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
他追隨在皇帝身邊近七年,此時此刻才發覺,眼前這位天子的心思他連皮毛都猜不透。
秦修儀趕緊道:“陛下放心,微臣定然將此事辦得妥妥帖帖!”
皇帝銳利的目光看向秦修儀,道:“如何個妥帖法?”
秦修儀心中一悸,脖子縮了縮,腦袋又垂下了幾分。
他想了想道:“就和招州吳家一般,絕不會留下半點蛛絲馬跡!”
皇帝看向秦修儀的目光復雜起來,臉上的疲憊之色也更加濃厚。
他再次無奈地閉上眼睛,冷冷道:“賀亞晉剛在朝會上辱罵君父,當夜便滿門被殺,這不明擺著告訴世人這是朕派人做的嗎?恐怕吳家的慘案也會聯想到朕頭上吧?你……唉……這么多年了,你真是沒半點長進!”
聞言,秦修儀驚恐萬分,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磕頭不止道:“微臣愚鈍,辜負了陛下的厚望!請陛下恕罪!“
皇帝懶得與他多費唇舌,更不用說降罪于他。
他直截了當道:“賀亞晉因愛妻新喪,出言無狀,當朝辱罵君父,朕寬宏大量,未予嚴懲!他回府后自知罪孽深重,悔愧無地,畏罪自裁!闔府上下傷痛欲絕,俱隨家主而去,你可明白?!”
……
“微臣……明白!”
御書房內的溫度似乎陡然間下降了不少,秦修儀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皇帝看著他微微發白的臉色,忽然笑道:“現在朝中與朕一條心的人已經不多了,朕對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讓朕失望!”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