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從來不是人類生來能擁有的權利,劉昭嘗聞有大能御風而行,朝游蒼梧暮北海,或是修習特殊法門之人遨游蒼穹之下,不想今日自己卻是踏空而不落。
看著腳下如利劍一般的絕峭,劉昭不由得咽了咽喉嚨,
“這最起碼得有百丈吧,還是一座荒山,映星之靈這樣的水脈怎么會有這樣的地方?”
按劉昭的猜測,外面的那層幻象就是那般景色,寰宇之中不說人間仙境,也該是更勝一籌,可放眼看去,只見目之所及皆是鐵銹色,迎面吹來的風比起林間寒風更加凌冽,如同一根根鋼針一般。
正在劉昭思考之際,一陣惡風忽然吹來,他能暫時穩在空中,全憑著那股無法掌控的天地之力,此刻外物侵擾,自是身子一歪,又是跌落下去。
“不好!”
強烈的失重之感令劉昭瞬間變得慌亂,他想要再次止住下墜之勢,可剛有這個念頭,頭顱之中便傳來一陣撕裂之感,這種痛苦比起氣血耗盡之痛強烈百倍,只是出現一瞬間,劉昭就暈死過去。
徹底失去意識的劉昭如同一只無翼之鳥般,自高空之中疾速落下,他的速度實在太快,刀子般的罡風竟是在刀槍不入的勁裝上留下道道口子,不過眨眼的功夫,他離那座高峰便只有十多丈的距離。
眼看劉昭就要葬身在此,一聲昂揚的鷹唳忽然傳來,緊接著,一道黑色的閃電迅疾劈來,直直劈中了劉昭。
“唔~我這是……在歸墟嗎?”
蘇醒過來的劉昭見天地一片黑暗,以為自己是在傳說中的歸墟,不由得悲從心來,兩行濁淚就這么嘩啦啦流了下來。
“我還未成就命格,還未重振門楣,還未走出青山,還未給娘添上新衣,還未……看到更廣闊的天地,就這么死了嗎……我,不甘心!”
悲傷是消極的憤怒,而當人適應悲傷后,留下的只有憤怒。劉昭猛的想起,若是自己沒與朱顏醉一起進來,若是沒有得罪朱顏甲,若是不去琉河,若是當初……拒絕樊榮,自己是不是不會死于非命。
當一切的一切串聯起來,劉昭忽然覺得仿佛有個人在推著自己走向死亡一般,這樣受人擺弄的感覺并不好受,憤怒,或者說偏執,在他的心中悄然發芽。
這破土而出的嫩芽在絕望與黑暗之中迅速生長,很快便長成一棵參天巨樹,盛開了一樹的花朵,這花朵出現不過片刻,又迅速敗落,只結出一個碩大的黑色的果實。
這果實迎風便長,只眨眼的功夫就超過了大樹,而后將心臟漸漸覆蓋過去,與此同時,一道奇異的黑芒自劉昭背后散出。
比起劉昭使用氣機時凝聚出的白芒,這黑芒并不像雷電一般活躍,而是有著山岳般的厚重,也如冬日般冷冽,若是有外人在此,必能看出他這是在沉淪的邊緣。
然而,僅僅只是所謂的死亡便就能令劉昭沉淪嗎?答案是否定的,不然早在春風巷內他就已經沉淪。
但現在不同,連續幾次的突破極限使用天地之力,劉昭的意受到了損傷,而意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存在,尤其是武夫,意損傷,代表著他們的動作會變慢,以往被壓下或是被平衡的東西會漸漸浮出,例如戾氣。
身懷利器,待時而動。這是劉暉和武院交給劉昭的修行方式,作為武夫,利器即是戾氣,不可否認,戾氣越重武夫的力量便越強。
而劉昭是怎么積攢戾氣呢?挨打,整日不間斷的挨打,羞辱,遭受各種各樣的羞辱,哪怕再愚鈍、再善良的人,也會戾氣橫生,所以在春風巷時他能毫不猶豫的殺死所有人,且事后很容易便走了出來。
凡事有利有弊,戾氣讓劉昭獲得了力量,也獲得了殺伐果決的性子,可當他無法壓制戾氣時,它就會反過來吞噬他,就像現在這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