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后,天終于放晴,陽光一點也不吝嗇地擁抱著大地。
一輛白色上海牌轎車從清河市政府大樓出發,緩緩行駛在主干道上。
坐在后排的宋援朝偏著頭,打量著車窗外不斷閃過的街景。
“宋書記,你要是覺得悶,我把窗戶搖下來。”駕駛員許光明瞄了一眼后視鏡說。
他今年四十七,退伍汽車兵,是通陽縣縣委的司機,特地來接新書記上任的。
對于這個從機關辦公室空降下來的新書記,縣委沸沸揚揚傳的很熱鬧,許光明聽說了不少。
背景深厚,年輕有為,這是來通陽鍍金的,過路書記等等。
“不用,挺好的?!彼卧χf,“老許,你車開得不錯,很穩,部隊出身的老師傅就是不一樣。”
“宋書記夸獎了,我也就會開個車?!痹S光明笑。
宋援朝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原本市委組織部要派車派人送他去上任,算是給他站個臺,鋪鋪路,他想都沒想就婉拒了。
他主動給通陽縣打了電話,告知了時間。
新官上任,三把火點不點先不說,扯大旗穿虎皮會顯得他很沒底氣。
車開出清河市區,很快就到了呂亭鎮,這里已經是通陽縣的地界。
“呂亭到了,宋書記?!痹S光明主動找話,他希望早點摸清新書記的脾性。
“呂亭發展的不錯?!彼卧f,“靠近清河還是有很多優勢的,再往前就是石林鎮了吧?!?
“是的,宋書記,大概還要開半個小時?!痹S光明說。
過了呂亭鎮,路就開始不好走了,越發泥濘。
上了年紀的上海牌轎車發動機轟鳴不斷,艱難前行。
許光明很著急,新書記上任,別車陷在半路,到都到不了,那通陽真是丟大人了。
可怕什么就來什么,噗嗤一下,陷車了,任憑許光明怎么踩油門,車就是干吼不動。
“宋書記,您在車上坐會,我下去看看什么情況?!痹S光明尷尬笑了笑。
“昨天雨太大了,路不好走是正常的,我跟你一起?!彼卧χf,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拉開了車門。
上海牌轎車的地盤本來就低,兩個后車輪全都陷進了泥巴坑,根本使不上力。
“宋書記,您去車上坐著,我去找點石頭過來墊墊,一會兒就能走?!痹S光明說。
“一起干,能快點?!彼卧瘮]起袖子,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塊石頭走了過去。
“這是我們的石頭,你不能拿!”
路邊的排水渠里突然竄出三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攔在了宋援朝跟前。
“小伙子,我們的車陷了,借你的石頭用用可以不?”宋援朝微笑商量。
“不行,我們的石頭不借,你要用可以,給錢!”一個小子氣勢十足伸出了手掌。
“你們是誰家的孩子,在這干什么!”許光明跑了過來,站在宋援朝身前,怒氣沖沖瞪著三個小子,“知道這是誰嗎!”
“管你是誰,天王老子來了,用老子的石頭也得給錢!”三人中個子最高的一個小子站了出來,滿眼天不怕地不怕。
“趕緊給我滾!”許光明行伍出身,自認為收拾這三個小子一分鐘都要不了。
“你他娘的滾!”高個小子罵了一句,從后腰抽出一把砍柴刀,指向許光明,“要么給錢,要么別用石頭,別以為你年紀大,老子就怕你!”
許光明終于咂摸出味來,路上那兩個大坑就是這幾個小子挖的,石頭也是特地在這放好的,為的就是搞錢!
他此刻是又氣又急,通陽縣是真在新書記面前出大臉了!
“你們幾個小子,知道這是什么性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