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臣與大家告了別,拉著李依研來到一旁,柔聲說道“依研,你可以去里面看沈先生了,我在門口樓道抽個煙。”
“你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了?我以為醫(yī)生不抽煙的。”李依研一汪深潭似的水眸眨巴眨巴,狐疑地問道。
柳安臣呵呵笑了笑,打趣道“哪有男人不抽煙的,三年沒抽,最近又想它了。放心,我就是提提神,大數(shù)據(jù)證明肺癌和吸煙相關(guān)性并不高。你快進(jìn)去看沈先生吧,我等你。”
李依研望一眼神色疲憊、眉目郁郁的柳安臣,第一次感覺這個男人心里藏著很多事,也許是回國后,讓他面對自己與沈秋寒的諸多問題,令他苦悶了,心里徒然多了份心酸。
此時重癥監(jiān)護(hù)室門口只剩下陳天育和沈君南,其他人都陸續(xù)走了。知道李依研會進(jìn)去看沈秋寒,沈母刻意避嫌,讓李牧和趙希西送她回沈家別墅。
李依研穿上無菌服,安靜地坐在沈秋寒病床旁側(cè),就那么傻乎乎地看了五分鐘,濃黑的睫毛一眨不眨,她想把這三年少看的,用最短的時間補(bǔ)回來,明知這是自欺欺人。
沈秋寒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留下一圈暗影,因為失血和手術(shù)等原因,這幾天他清瘦了很多,皮膚有些蒼白,顴骨略微凸出,薄唇呈灰白狀。可這些仍藏匿不住他那立體的五官和俊朗的容顏,光光的腦袋此時露出了一點點頭發(fā)茬,頭皮顯得有些烏青,看上去發(fā)著冷艷的光芒。
見李依研坐在里面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始終站在玻璃窗前的陳天育和沈君南對望一眼,心里有些焦急。
陳天育揮了揮手,吸引了李依研的目光,用手指指表,又伸了下手,意思是只有五分鐘。
李依研秀顏緊蹙,眉頭擰著,點了點頭。
她必須得說點什么了,這是她和他的最后五分鐘。
緩緩起身,拉起沈秋寒的一只手,貼到自己的臉頰上,那手不如往常的溫?zé)幔梢脖人疀龅男泐仧嵘蠋追帧?
沈秋寒的手貼上冰冷的臉蛋時,好像在潛意識里發(fā)夢般,抽了一下。李依研心頭一驚,怕給他帶來不好的結(jié)果,連忙把那只虛弱無力的手放回原處。
她想離他更近一些,于是半跪在床邊,把頭輕輕放在離他心臟最近的地方,似乎這樣能更親近,更易感受到彼此。
沈秋寒的胳膊無意識的動了一下,像是企圖要抓住她的手,驚的李依研慌忙起身。
她向沈母承諾過,只是進(jìn)來看看他,絕對不再惹事。看來任何小動作都不能有了。
李依研又重新坐回椅子,深深地吸了口氣,開始與沈秋寒做最后的告別。
“秋寒,我來看你了,現(xiàn)在你沒有意識,明天你可能會知道,那樣也好,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坐上去非洲的航班,從此以后,天涯兩茫茫,后會無期。”
“印度詩人泰戈爾有首詩,世界上最遙遠(yuǎn)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呵呵,感覺好應(yīng)景。
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很委屈,你和我之間的距離是我強(qiáng)拉開的,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選擇了報恩,就要舍棄愛情,放棄與你的所有美好。
當(dāng)前情況下,我和你之間的距離,是我站在你面前,明知你愛我,而我不能接受,也不能主動愛你,更不能讓你繼續(xù)愛我。我們對彼此都是遙不可及。我和你注定是兩條平行線,只能相忘于江湖,永世沒有交集。
所以,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吧,再不要互相傷害,也不要傷害自己,給彼此受傷的心留條活路。”
沈秋寒緊閉的雙眸急速轉(zhuǎn)動著,似乎是要睜開,可心有余而力不足般仍舊是安靜的躺著。
李依研感覺到下頜有些涼涼,用手抹去,竟然全是淚水。看來正如陳天育所言,自己見到沈秋寒一定會言行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