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氏如遭重擊,直接昏了過去,且大病一場,從此身體更是虛弱,每況愈下,臥床不起。漸漸地,家里的老底被掏空了。
又一年過后,村里人看娘倆孤苦無依,也不像之前韓江還在的時候熱絡。韓通又要忙家務,又要順便教教幾個孩子認字,每天忙得飛起!
可是翟氏的病在那里,他掙得一點教書錢就是杯水車薪。不過鄰居白屠戶,倒是經(jīng)常會送來點豬下水。
韓通是感激白屠戶的,可他只讀過圣賢書,忘記這個世上是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別人好的。人情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根本就還不起。
他變賣了家里的物件,連筆墨和紙硯也幾乎用不起,但依然沒有放棄功課,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滿心還想著像父親那般考中秀才,改善家里的生活。
可白屠戶是存著別的心思,他早年喪妻,育有一女,名叫白蘭花,疼愛非常。
因為家里做的賣豬肉這份生意,白蘭花從小就沒有斷過肉,故而生得身寬體胖,滿臉橫肉,擠得一雙小三角眼異常難看。相貌先不去說,關(guān)鍵她平日還好吃懶做,性格也是蠻橫兇惡,附近村子人都知道她的德性。
相貌生的難看,性格又不好,白蘭花年方二十了,還嫁不出去,這讓白屠戶操碎了心。本來白屠戶也不敢打韓通的主意,可現(xiàn)在韓江不是死了么,韓家沒落了。他這些年一直救濟著韓家,就是打著這個目的。韓家病秧子翟氏,要死不活,花銀子的地方多的是,而自己還是小有身家的,如果翟氏同意讓韓通入贅,那白屠戶也就多花點銀子給她吊吊命,多活一陣子。好歹自己幫襯過他們家這么多了,這么大的恩情以身相許不是應該么!
白屠戶就給臥床的翟氏講了這件事,氣得翟氏一口血噴出來好遠,然后就昏迷不醒,嚇得白屠戶轉(zhuǎn)身就跑。
等到韓通外出歸來看見翟氏雙眼緊閉,面色蒼白,被褥上還有點點鮮血,慌忙大聲呼救。
白屠戶穩(wěn)住心神后,聽見韓通呼喊又返回了韓家。
韓通看見白屠戶來,砰的一下跪倒在地,向白屠戶借錢救母治病。
白屠戶面露難色,說道:“韓通啊,叔叔我也是做小本買賣的,掙點錢也不容易,這些年也一直接濟你們娘兒倆,要不然我給你想個出路?”
韓通方寸已亂,慌忙詢問:“白叔,您有話就直說吧,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白屠戶這才開口道:“你也知道叔我膝下無子,只有蘭花一個女兒,她現(xiàn)在年方二十了,還沒能嫁出去,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不若你入贅到我們家來,豈不是兩全其美,我多了一個女婿,這樣不但能名正言順幫你母親出錢看病,還能繼續(xù)供你讀書,你看如何?”
韓通就算心有不甘,眼下也是無路可走,翟氏現(xiàn)在情況不好,也不能再拖了,于是咬牙答應了。
白屠戶興奮得連聲大叫,趕緊請村里人來做個見證。就這樣,白屠戶也給翟氏請了大夫看病,但幾番灌藥下去,翟氏依舊是昏迷不醒。
如此過了幾天,翟氏終是醒了,身體虛弱,口不能言,當聽到韓通說要入贅白家的消息后,淚水橫流,哆嗦著就一命嗚呼了。
擺完喪事,翟氏入土為安。村里面也不講究守孝那一套,三個月后,韓通在喇叭嗩吶的吹吹打打聲中,正式入贅了白屠戶家。雖然住得和以前還是一墻之隔,但是現(xiàn)在身份地位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
韓通喪父又喪母,還因為入贅被村里人指指點點,尊嚴已然被踐踏到了塵埃里面,現(xiàn)在自卑且敏感,學業(yè)上也是再無寸進。
這正好撫了白屠戶的心意,他本就不愿意讓韓通繼續(xù)參考,怕以后萬一真考中,飛黃騰達了,肯定一腳把自家閨女給踹開。平平淡淡就好,不求別的,只求給老白家留個后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