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曰:斯出獄,與其中子俱執,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
那是一個普通的黃昏。
日色漸收,西安的大雁塔在夕陽的碎影之下透出它的滄桑。
有市民突然看到塔尖上忽然冒出來一點的金光。
人們感到怪異。
人總是對神秘的事情尤其好奇,不到片刻就在塔底聚集了起來。
1983年,金色的黃昏。
第一個兵馬俑的陶頭被一個叫水根的陜西農民挖出來。
1946年,考古學家許楷坐著破爛的工車,工車上秘密拉著幾個工作人員奔往甘肅,前去尋找傳說中秦長城遺跡下的河圖洛書。
那天下午,與許楷共事的日本籍同伴用一把手槍抵住了他的太陽穴。
“許教授,對不住了。”
伴隨著幾聲槍響,許多人的血濺上了秦長城的黃土。
許楷倒下的一瞬間,用身體護住了河圖。
開槍的人俯下身,從他手里扳開玉板。
許楷用最后的力氣拉住了他,血水充盈了口腔,“……河圖……是我們的文物……你不能帶走……”
“呵呵,中國人,也配嗎?”
上村面無表情地再扣動了扳機,一朵巨大的紅花炸開,汩汩的鮮血頃刻之間淹沒了許楷的視線,灌滿了他的喉腔。
許楷再說不出任何話,他只能絕望地看著河圖洛書離他越來越遠。
他知道,自己有生之年再無法把它留在中國,留在這片大地。
他的眼眶滲出淚來,他最后看了一眼長城。
古老的長城啊,他多么希望它能伸出雙手抓住特務,多么希望它能幫幫他。
他本不相信傳說,但他愿意相信古老的文明。
許楷在失去氣息的最后一刻,立下誓言:愿以身筑黃土,祈求一個希望。
他的身體留了下來,慢慢與黃沙融為一體。
那天的黃昏也是同樣散發著金光。
2022年,7月25日,下午5:30
秦始皇陵兵馬俑
舒緩的閉館音樂緩緩響起。
“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請攜帶好隨身物品,期待您的下次光臨。”
大廳廣播循環播放著同一句話。
許梔穿過人群,慌慌張張地舉著工作牌,回到安檢處。
同事見了提醒她,工作人員馬上拉閘關燈了。
她連忙應聲,抱歉地點頭,說自己落下了一個相當重要的東西。
那是張地方性的舊報紙。
黑白照片的標頭赫然寫著:
考古學家疑發現甘肅秦長城遺跡。
照片上的六人人皆著工裝。四人呈蹲姿勢,兩人并立。
站立的兩人皆戴著眼鏡。右邊那位學者下衣口袋里卷著一疊資料。他的胸前別了只鋼筆,抱著手臂,由左邊的同伴摟著肩,他們的臉上都是欣慰的微笑。
是他!許梔的祖父。
是她的父親瞑目前絮語不止的——他的父親許楷。
博學樸實的學者絕不會在大戰前拋家棄子去美國。
原來他是去考察遺跡,然后消失了。
她終于在浩如煙海的民國檔案找到了她的祖父!
她不能抑制激動,手都顫抖起來。
為什么祖父會消失幾十年?
為什么祖父的名字從來沒有在任何考古學報中出現?
那份報紙上提到的那段秦長城遺跡在學界無人考察,也無人提起。那截城墻被所有人都遺忘了。
她的身體突然激起一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