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是個很通透的人吧。”
通透?通是真的。但不夠透徹,永遠也透徹不了。
李斯自上蔡來的那一刻就想通了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絕對不愿庸碌地過完一生,他生來便是為天下謀劃。
荀子的學生那樣多,李斯不過是滄海一粟。韓非作為荀子的大弟子,他的學識遠在李斯之上。
真正的聰明人不會滿意于默默無聞。他夜以繼日地學習,加上天資聰穎。
很快,他便從弟子中脫穎而出。荀子的學說有儒法之并。李斯無疑是選擇法家,并且專研于此。
雨夜淋漓。
韓非的手中被強行塞了一把傘。“你要走是真。又為何要去秦?”他頓聲道:“在老師座下教習時,你曾說你要回楚。”
李斯勒緊了自己肩上的袱帶,咧齒笑道:“當時我是那樣想。但最后我發現楚國……配不上我。而韓國,也配不上你。”
這般意氣風發地話深深地傷害了韓非。
“秦國乃是虎狼之師。何棄母國去事秦?”
“只有秦國能實現我的抱負。師兄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妄語。妄語!你怎么能入仕敵國助其奪取母邦?”
李斯的眸光變得很冷,他輕蔑一笑,續言道:“你是韓國公子,我只是個楚國小吏。不過啊師兄,你自己看看吧,你那個昏庸的父王會把韓國給你嗎?你的韓國會接受你的見解嗎?你的理想能實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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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縱然我不是韓王,他們還是會聽聽我的看法。只要用了我的謀,韓國可以存留,這天下大勢會旗鼓相當。”
李斯一把抓了韓非的肩膀。“你到現在還這樣想?你忘了秦國坑殺二十萬趙軍的事情了?呵呵,我告訴你。韓非,不可能!你清醒一點吧!”
韓非推開他。瓢盆的大雨打濕了兩人的衣衫,夜亦更加漆黑。
李斯仍舊不依不撓,“韓國不可能堅持超過三十年。這一點你自己也清楚。你不聽我的,那就一輩子鉆入你那書齋,等著我來滅韓吧!”
“李斯!”韓非緊盯著他的臉,拔出短刀!
寒光一現,衣角已出一道裂痕。
李斯在雨中笑得很吃力,他盯著韓非,竟然不知道自己臉上是否有水的痕跡。
李斯并不知道韓非身體不是很好。他這一激,韓非覺著胸口一道氣沖不過喉嚨,竟然自此落了個結巴的病。
——“師兄,我不愿與你為敵。”李斯咽下這話,緊盯著韓非。他見韓非一言不發。自行把斷裂的衣角撿了起來,塞進自己的袖子,背對他道:
“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韓非如今的沉默和當日的沉默一樣。
李斯兀自喝了手中茶。
快入了黃昏。宮人陸續進來點燈。
“客卿?”
李斯的回憶是被許梔打斷的。
許梔見他們這么沉默著對峙也不是個事兒。于是自個兒從偏殿出來。她可得好好緩和一下這種冷冰冰的氣氛。她忽然有些慶幸自己還是個小孩子。
她捧著一碟梅花形狀的酥餅,到韓非與李斯面前。
她自己先拿了一塊,咬了一口。她的意思也是讓韓非知道這糕點沒問題。
她又拿了一塊兒,假裝要自己吃,下一秒便走過去,把酥餅塞到韓非的嘴邊了。
“先生,你吃點東西吧。”
韓非愣了愣,不得不接住。心想:這秦國人,都是這樣直接?這嬴政喜歡搶土地搶人,這小公主怎么也這樣強勢?
許梔滿意地看著韓非優雅地咬了一口,嚼了嚼。這東西可是她用現代的配方做的,專門用雞蛋打發起酥過,這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