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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趙偃也曾在臨終前掩面痛哭。
“將相和,不是出于秦國,而是在趙國啊。如今唯有武安君一人,寡人當年沒有召回廉頗,使之被棄于楚,悔之晚矣。”
將相和,非出于秦而是趙。
眾臣聞之,立于榻前,無人不垂淚。
“趙遷我兒,你要持信武安君,光復趙惠文王之光景啊……”
趙偃其實并非什么英明之主,他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太拎得清他的寵臣郭開內里是個什么人……人之將死,其言也哀,此言落,氣息絕,群臣悲哭。
“……父王,父王孩兒記得……”
他真的記得嗎?
趙遷記得了八個月,他初登王位的頭八個月正襟危坐,嚴陣以待,但早年還是公子時的懶散成了習慣,荒淫成了日常,又怎么會是臨終之言就能掰扯得過來的。
如今的趙國朝堂卻活生生變成現在這般,國朝奸臣當道,又時運不濟,近年連發地震,以至趙國國內民生凋敝,糧食減產。
趙國的暮霞垂垂晚掛。
上卿郭遺已漸感到了一種無力,郭開雖是他的叔父,但二人從來不對付。
司空馬離開趙國之前對郭遺有言:“趙將武安君在,期年而亡;若殺武安君,不過半年。”
司空馬也曾是因呂不韋的門客,呂不韋敗落服毒自殺后,他與墨柒、李斯走了不一樣的路。墨柒深居終南山,李斯成為了秦王信臣,而司空馬選擇回到了母國趙國??哨w國并非他所愿,在目睹國君如此昏聵無能后,他毅然地選擇了離開,準備回到稷下學宮向荀子門下深究學術著述,續編雜家之典以了此余生。
司空馬路上向東,李斯的小兒子卻找到了他。
許梔曾梳理的時間線總算有了用途,給了李賢帛書絹,上面正是寫了【司空馬去齊】五字。
“阿叔這是要前往稷下學宮?”
李賢果然等到了司空馬,他看到司空馬坐著牛車,懷里抱了一大籮筐的竹簡,他在車上還寶貝地親自用絹布擦,再親自用麻線一圈一圈地扎緊。
“是啊,”司空馬溫和一笑,他看著面前的少年,在他的記憶中,他還當他是被李斯初接到咸陽的毛頭小子。
那時他從李斯的口中才知道,李斯沒有能去見到他夫人的最后一面,他兒子們對他借有些隔閡。
母親病亡,李斯這些年也在秦國出了事情。
唉,孩子真可憐。
司空馬跳下馬車,他是個喜歡書的人可不是文質彬彬而長得高大魁梧,他便要伸手去摸李賢的頭。
李賢對這個舉動很排斥,輕后一仰,沉沉地盯著司空馬,“說話莫要動手。”
“?你這孩子……”司空馬袖子一卷,揚手想要把李賢揪到手里,“你怎么長大些了也成了你爹那樣?一幅死氣沉沉的死樣子。我偏就要薅兩把!”
秦統一后,司空馬在朝堂上與淳于越爭辯,跳起來用書錘人的樣子,李賢一輩子也忘不了。
李賢的事情迫在眉睫,他沒時間再與司空馬敘舊,“阿叔,你去稷下是否需要引憑?”
“噢?是不是你爹讓你來給我的?早年就說了,若我有志去拜荀子為師,他愿意給我引薦。”司空馬得意地拍了拍李賢的肩,“通古還算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我偷出來的?!崩钯t道。
“……你小子,”司空馬把那封極類李斯字跡的簡帛看了看,李斯的字很好辨別但極其不好模仿,他看了一眼便已然認作李斯所書,他又釋然地笑了笑,“還是阿賢好啊,過了這些年也沒忘了阿叔?!?
這書信實際上是李賢半路上現寫的,因為和他父親字跡有著九成的相似度,又看過他父親曾經為司空馬真的寫過引薦,便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