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燭光慢慢從未來回歸到了過去,但又不斷縈繞在李賢的眼前。
許梔愈發把話拋得更加明白,就像在言談一樁買賣或者交易,“景謙,你應該明白,我的身份注定,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她將婚嫁,將得失置于口中,不帶有一點兒自己的情緒。
李賢也恍惚間清醒,許梔絕不會耽于情愛。
“公主把李左車與韓非之事言告父親,公主行事常常越過臣,這樣的事發生太多,臣不知公主是何作想?”
暗流涌動的局勢之中,李斯之事,她還是猜測,若要確認,只有與他牽扯極大的人才可真正放在心上。
且唯有李賢可談。
“李左車出現在邯鄲,輕易被張良接到秦國,你可有發覺有什么不對?”
李賢知道李家為什么愿意把李左車送來秦國,他血管里還流著白起的血。
他不知許梔與他所言深意。
“公主是覺得他回秦,太過容易?”
許梔沒發覺他用詞的‘回’,抬頭看他的眼睛道:“是與你父親有關。”
他父親……
墨柒在信中也提及過,他出手是救了他,且是抱有赴死之意,在李賢的認知中,他的父親不太可能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李賢有意撤回話語。縱然他也隱約有所懷疑,但李斯是他父親,他重生之后唯一的執念,無論如何,他無法把鋒芒對準。
“聽公主之意,父親已然同意收養李左車。”他凝墨的眸中淡淡一層月色道:“我倒是沒想到那孩子還變成我之幼弟。初見時,他看見我就哭,要是知道我又曾見他父母自戕于邯鄲,他怕要視我為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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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澶夫婦之事要算作郭開之手,你那時處境困難,無法救乃人之常情。”
“公主還曾擔心過臣之處境?”
兩人并行,聞言,許梔微微滯后一步,她看他的側影在樹蔭下似幻如夢,勾月中也似有狡兔奔騰,不然這風如何這般,直要把夜色也渲染得朦朧。
“你送我那只雪兔,左車很是喜歡,我來邯鄲城……”
她不能對他說,她著急來邯鄲城有一半的原因是擔心他。
黑袍灑灑清光,三千明月色,八日憂心,一眼入囚。
“我來邯鄲城時,不便帶上一只兔子,便把它送給左車了,還起了個名字叫‘富貴’。”
“也好,”“送給你的東西便是你的。”
“不問問為什么起這么俗套的名字?”
李賢側過頭,“為何?”
“我只愿你此生能做一個平安富貴的閑人。”
閑人?他何嘗不想推手不管,置身事外。這般如軌跡推行的命局,一步步還在發生著。可他從再次醒來的那一刻,已是局中人。
許是太冷的風越發讓人感到寒冷,也讓許梔清楚地看到了一個背影的寒寂。
不同于她以女兒的身份所見嬴政,大片濃白厚紅之下,她清晰可見李賢靈魂深處清瘦敗落的頹廢。
“我若偏想要為所求一搏,公主又該如何?”
“不如何。”許梔笑笑,“我看你如觀己,又像是照見往昔。”
他自嘲道:“從容閑雅,非我所得。”
李賢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她在張良身邊,才能尋得那種淡靜平穩。一如她曾描繪過的大同之世,那個縹緲無處如同仙境的二十一世紀。
一縷風撩起她的發梢。
檐下飛雪沉沉,許梔似乎窺見一絲真。
“我欲與君復出咸陽,重登潁川,看林深雪原,追獵狡兔,怎不可得?”
——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
她的聲音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