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父親。
許梔完成了奔騰而來的情緒浮動。她觸碰到他的溫度時,與他的目光接觸,她就徹底明白,她這樣做是對的。
許梔埋首,不自覺地攥緊了他寬大的袍袖,像是誓言,又像是虔誠的禱告,她也完成了祖父對華夏的深情告白。
“我,永遠不會離開您。”
——中國人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從哪里覺醒,該從哪里出發。
下一刻,嬴政像是從前那樣蹲下身,只是她長高了不少,嬴政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看著女兒。
“荷華為什么還想要回來?”嬴政開口。
許梔愣住,聰明如嬴政,他不知道她的靈魂來自兩千年后,但他不會毫無察覺六歲前和現在的女兒的不一樣。
她以為他從李賢那里知道了更多。
許梔無數次在大腦中演練好了這一天的到來。嬴政如果問她究竟是誰,她該怎么回答?用幼年時因夢神龍那一套東西,是騙不了他的。
由于時刻都在想這件事,現在她一點兒也不慌亂。
許梔看到嬴政就身后的臺階而坐。
她正要開口,卻被嬴政打住了。
“寡人在想,天下人都覺得秦人蠻橫無禮,寡人殘暴無道。天關已開,荷華為什么還要回來?”
他看著她,良久,許梔越發覺得嬴政不是在喃喃自語,而像是在問后世。
“身為秦王的子女,很多時候是不幸的。”
這不是獻祭式的付出與孤注一擲的返回,而是兩個靈魂的跨越千年的對話。
“父王。”許梔坐在嬴政的身邊,“能陪伴父王左右,荷華從未覺得不幸。”
嬴政肩負先王遺志,背負諸多苦難。對外嬴政是堅如磐石的力量,是朝臣心中唯一的要效忠的方向。對內,他可與鄭璃袒露柔軟。但任何時候,嬴政絕對不可外現任何對自己道路的懷疑。
許梔懷中的河圖已然不再有任何反應,冷得刺骨。
嬴政覺得袖中的紅石是那樣可怖,竟算住了他的天命。
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為此次的回來付出了什么代價。
嬴政對女兒深沉的父愛,全刻在了不言說之中。
許梔不吝嗇言語,“荷華之幸,是見到父王的那一天。若說天命,便是甘之如飴。”
嬴政抬手,摸摸女兒的發頂。“寡人知道你來還有一事。”
說著,他恢復了往日的神色。
——
許梔下了馬車,地上的雪又厚了幾分。
阿枝抖了抖了傘面的碎雪。“公主,李廷尉在宮中,下面的人不敢輕判張良先生生死。”
許梔聽阿枝開始喊張良先生,“你對張良比之前倒要友好許多。”
“先生自愿去廷尉獄中辯證對公主并無謀害之心。”阿枝續言,“當日若非張良先生出言留下我照顧公主,我原本也是要與之一起下獄。”
“走到此地,我才感覺到冷。”
據說秦始皇是個女兒控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