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水泠泠的一片,全部的房屋,包括都像是被泡在了水里。
一切都是潮濕的。
在那濕漉漉的城墻之內,出現了兩個人,一絳色,一玄黑。
——魏無忌:錯了。都錯了。
——白起:這本就是大梁的結局。
畫面一閃,大梁城中的餓殍滿地,城外泄洪的水渠更浮起了尸體。
這些泡得腫脹了的尸體突然掙扎了幾下,四仰八叉地起伏,扭曲地朝著他眼前狂奔而來。
魏假猛地從榻上驚起。
“來人??!”
“大王。大王……”侍內官趕忙沖過來,但安撫與勸解的語調動作很有一套。
因為大王已經不是第一次夢魘。
頭一次是因為魏咎回秦,這一次是因為聽聞王賁已經駐扎在魏秦的邊境。
他將寢具換了貘尊用以吞噬噩夢,但也是徒勞無用。
“秦使不是說此物有用?”魏假披散著頭發,他獒犬被栓了鐵鏈子養在偏殿,它見他的主人這一驚一乍,把鏈條拖得嘩嘩作響。
魏假氣喘吁吁得從找來王劍,好像拿著劍方能讓他從噩夢中清醒一些。
魏假又想起夢中可怕的景象,深深喘了口氣。
“是該再見秦使,這回看他還有何話要說?”
……
“大王,,”侍內官支支吾吾,“您忘了,一個時辰前,您剛下令將秦使逐出大梁?!?
魏假艱難地回憶起一個半時辰前的艱難對話,擺擺手道:“宣召丞相入宮?!?
大梁驛館
初春時節,和煦陽光從木窗戶散落進來,將窗子的隔間都化作了斑駁的陰影。
張良不加言談之時,感覺他謙和寬謹,身上著著尤以秦國黑朱色為主色調,更加一種外袍厚重。
突然這個陰影被一連串的推搡與吼聲給打破。
在魏國驛館外的是一個著白袍的中年人。
驛站中喂馬料的小吏絲毫不客氣道:“嘖,燕國不都快被滅了,不知先生所求為何???”
“君見識短淺,我不屑與你言?!敝心耆艘彩氰F了心要住驛館。
那魏國小吏硬是不肯,還將伸手去扯那絆馬繩,“大梁驛館不是你想進來就能進來的?!?
大梁乃名都,自魏惠王遷都以來,不斷修繕加固,城中道路開闊,商鋪眾多,而大梁所居在列國交匯的中心,曾經的魏國乃是戰國首強,在大梁人的心中,它的名氣與臨淄、咸陽一比,甚至超過這二者也不假。
中年男人怒目,“你們魏國還期許著與秦國結盟呢?不覺得想起來都可笑?”
燕國羸弱,狹小,一個小小的薊城,更是荒僻之地,大魏向來是不把它放在眼中的。
宮中的消息,這些升斗小民哪里清楚,秦國一舉亡滅韓趙,更出兵擊潰燕軍,現在誰不懼秦?
小吏想著驛館中住著秦國使臣,嘟囔了一聲,“說不讓你進就不讓你進?!?
中年人極力忍耐著憤怒,他的隨從先一步站出來,“魏王早有詔令,列國想報效魏國的士子都能居住于此。我主人所攜帶我王之書,這驛館乃是使臣所居,又為何不能入這驛館!”
后面圍上來的魏國人不知緣由,見那燕使據理力爭之態,只爭吵好笑。
“爾等困于瓦翁之中,仍期秦之和,唇亡齒寒之道理都不懂!”
中年人抬眼在二層支開的窗戶之中,看到了那趕來的秦使,他眼神一暗,又忽然沉聲大笑,拂袖而走之前,持了腰側的佩劍,扔下一句:“我王仍在,燕國仍在,你這廝且看魏燕之中,誰更先受害!”
此言一出,那小吏不由得一寒,他被中年人的眼神給怔住,他恍然大悟般連連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