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疾馳而出,盧衡攜卷剛剛奔至王賁的帳下。
王賁拿到這卷帛書,馮安之事秦廷知曉,永安這一封信說得情真意切。
顯也為何頻頻以念,數次密見張良。
巨大的荒唐令王賁都不敢去多想!
數月之間,獵獵長風之下,魏秦旌旗飄揚。一個在大梁城墻之上,一個在城垣之下。
疲憊不堪的大梁城守,絕望已經蔓延在心,大梁旗幟上的龍紋赤壁已經顯出它的頹廢。
轟隆隆的水聲從天邊接連著奔涌而來。
“水,水來了!!”
魏守四肢百骸都感到了天生的恐懼。
城令怒罵!
“顯也乃魏國賊子!他竟騙了我等!分明顯也說是先送出偽裝的士卒,再接著把百姓全部送出。可現在!”
城令話到一半,忽然被身側一副官從身后捅入了刀刃。
“你!?”城令怒目,不可置信地扭過頭。
“丞相大計,怎能失策!城令大人竟然勾結秦軍,除去叛徒就在此刻!”
副官大喝一聲!
“點燃烽火,將大梁四十八道城門全部關上!”
承接命令的軍士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也被大水也嚇住了。
老城令腹部汩汩地流血,最后一絲氣息,“水勢……之大……無處可泄,城中民眾沒有疏散完,時下發疫,顯也,這是害我魏民啊!”
熱血沸騰的年輕副官哪里能聽得進去!
“城令叛國!已誅!關門!”
老城令死之前看到魏國的天空全是陰霾,他不太清原本只知道排擠人才的丞相,在最后關頭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只知道,魏國的百姓要遭受大災了!
無聲的鮮血在水災之中就是窒息。
黃河水鋪天蓋地,勢如巨龍。
大梁,亂了。
城令來不及再多看一眼灰色的天空,下一刻,整個城池已然投入了巨大的洪水之中。
大梁王宮之中,群臣肅穆,唯不見丞相。
顯也氣定神閑地站在大殿之上。
魏假并不知曉大梁之外發生了什么。他在一日前,答應了秦使的要求,今日是簽訂國書的交付儀式。
魏王服王袍,高坐于臺。在他看來,簽了受降書之后,就該是自己穿王袍所剩無幾的日子了。
左坐秦使,右坐魏臣。
寂靜的時刻,謁者誦念了各事項,話音剛落。
一個灰頭土臉的魏國士兵慌慌張張地從殿外奔來,他渾身都濕透了,似乎剛從黃泥水里滾了一大圈。
“大王!秦軍決堤,發大水了!”
“什么!?”
魏假騰地從王座上站起來,雙目赤紅,頭暈目眩。“張良,你膽敢騙寡人!”
他顧不得形象,也顧不得當下還在簽字,忙不迭地跑下了高臺,往王宮的高處去。
身后的一眾魏臣都跟了上去。
最高處的臺閣上,魏假所見,大梁四處都與他在夢中所見的景象相差無幾!
水如猛獸,無情地襲滿了中軸城內的每一處街道,每一處院子,并不斷蔓延而出,奔往四面八方。
被大水沖垮的木樓,變成殘垣浮在水面,嚎叫著的百姓,奔跑的時候拖家帶口,一片混亂,悲哀,絕望都鋪開了!
魏假身子一僵,說不出話,他怒目叫著,一口鮮血吐出。
“大王!”侍從扶住他的身體。
祖宗的基業,全毀了!
大梁在他的手上毀于一旦!
魏假幾欲跪跌在地,涕泗橫流。
“秦使呢!!張良騙寡人啊!魏降,秦怎卻決堤,害我魏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