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上方,垂下腦袋看著他,頗有一種要逼他就范的架勢。
“公主。”這下,他攥住她的手腕,似乎是又怕她把他給綁了起來。
她偏過頭盯著他束她的手,神色悠然。
她凝視他的眼睛,棕櫚色之中全然是她的身影。她倏然想起從前他拿著《尚書》的模樣,而現在,她把手擱在了他的腰帶上。
腰帶……她才發現他著裝整齊,似乎并未就寢,她心中有所疑,卻又見那副從不出錯的容色之上竟然帶著些許驚慌。
她竟被他這模樣給逗笑了,露出兩顆小小的尖牙。“好了,好了。子房,你再這樣看我,就好像我真是在‘逼良為娼’。”
她又忽而湊到他耳邊,調笑道:“方才,你不是還讓我別怕,喏,你怕什么?”
“荷華,”
許梔止住他的話,終于從他身上起來,“你放心。我婚約沒有解開之前,我不會動你。”
然后,她瞥了一眼門枋,立即往張良臉上親了一口,圓溜溜的黑眼睛朝他弓起了一彎新月,她笑著悄聲對他說:“你是我的,任何人休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這樣囂張的言辭,除了從嬴政那兒學來,張良再想不到天底下有別人能這樣說話。
月色停滯。
許梔這才環視一周,然后順帶著替張良拉過了被子。
燭火一滅,房內只留有了月色。
在張良左右,還武功不善的人,除了他沒有別人。
許梔走出房門,沉聲道:“聽也聽完了,你該出來了。”
繼續閱讀
房后的黑影匆匆然踉蹌一步,“永安公主…臣什么也沒聽到。”
陳平心中大駭,許久不能平靜!
怪不得,他總覺得嬴荷華對張良的關切超出了師生之誼的范疇,原來竟是這個意思!
都說王公貴胄對待情愛之事一向混亂不堪,這下倒不是混亂了,讓陳平受到了不少思想抨擊。
師者為尊,敬之為父。他們之間的事情若被人知道,永安這是有違倫常!用大逆不道之言抨擊也不為過。
唯一能讓面子過得去一點的,還好張良不久前辭了少傅的官職,改任御史。
“跟我走一趟。”
許梔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讓阿枝把他帶到了城父城郊外隱蔽之處,又吩咐了暗衛守在不遠處的樹叢。
篝火燃起,她側著身,輪廓被熾色的焰火勾勒,氣氛沉壓,這太像是扶蘇之前問話的模樣。
陳平沒感受過其他人所見的那個溫文儒雅的扶蘇,他眼中的扶蘇盛氣凌人之態雖比于他父王與妹妹少得多,但令卻他感到了另一種危險。
而嬴荷華,則是直接的恐懼。
“公主。臣當真沒有聽到…”
許梔啪地把手上一碗水砸在地上,碎裂的瓦片飛濺。
“你越是強調什么,不就越暴露什么?”
他這樣說,也是為了要讓自己更有時間來探測嬴荷華的意思,陳平管不了那么多,他砰地跪倒在地,然后俯首。
“臣只是,現在才清楚公主之意,甚為惶恐。臣乃公主所舉,自為公主鞍前馬后。”
陳平聽到身邊傳來了她踩在雜草上的咔嚓聲,她在他旁邊踱步。
半晌,他聽到一聲很重的,“起來。”
陳平哪里敢動,保命要緊,只將頭埋得更低。
“起來!”
陳平倏然抬頭,人還是沒動,他恰好看到嬴荷華盯著他的目光。
然后,他的胳膊一重,她很用力也很不客氣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往上提。
“怎么?陳平,你要我說第三遍?”
在她目光發刀子之前,陳平趕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