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驚蟄。
今日本該有驚雷炸響,但整個北方都晴空萬里,沒有一點兒烏云聚攏的跡象。
驚蟄無雷,無雨,意味著今年又是個旱年。
城中百姓低迷,外城鬻人市又多了一批賣兒販女的,糧價也跟著上漲。
現在米鋪里已經買不到白面、莜面、蕎麥面這些了,只能買小麥、莜麥、蕎麥拉回去自己磨,就這些都還是陳年谷物,卻跟磨好的白面、莜面、蕎麥面是一個價兒。
紫禁城的圣上得聞此訊,立即下旨派各方官員鎮壓糧價,但還是難以遏制糧價繼續上漲。
謝老夫人抱著小蘇歡在居正堂哀嘆糧價上漲,老百姓生活不易,小蘇歡聽了一耳朵,午休的時候就用芥子空間的木屋里剩的材料,煉了一張引雷符,在京城上方放了出去。
彼時,武昭帝正在祈年殿祭天祈福。
雖然這位嘴上嫌棄老天爺不給本朝降雨賜福,但年年節氣節日,該祭天照樣祭天,該買貢品照樣采買,只是逐漸從奢華的牛、羊、雞、豬、魚和五谷、水果,變成了供桌上只有一條魚和五谷。
“老天爺,我也不敢要你看在我的面兒上給咱們老百姓多降甘霖,也不求什么國泰民安,只求你今年別再讓北方的老百姓受旱災,也別再讓南方的老百姓受洪澇就行了。”
武昭帝戴著金絲翼善冠,穿一身祥龍騰飛正黃色冕服,于神像前端肅祭拜。
他一彎腰,身后以張首輔為首的一眾大臣跟著彎腰作揖祭拜。
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幾道竊竊私語,“前兒謝老夫人過壽,壽宴辦的是真好啊!什么香酥鴨子,蟹黃獅子頭,清燉河豚,都是蘇州名菜,油水比我這兩年吃的都足!今兒圣上擺的這桌五谷,看著還沒謝家那日給咱們蒸飯、蒸饅頭用的五谷好呢!”
“胡說,這兩年到處都鬧天災,宮里的五谷已經是最好的了,難道謝家還有那個膽子,敢私藏不成?”
“這也說不準,謝家和那蘇敬安一向來往密切,難保不是他們兩家狼狽為奸,貪污國庫……”
“咳咳!”
首輔大臣張久之不輕不重的咳嗽一聲,殿內重新安靜下來。
他對武昭帝躬身行禮道,“陛下。”
武昭帝側目看了他眼,插上香,在小太監遞上來的水盆里凈手,“你也想說,謝家跟蘇敬安一起貪污國庫?”
張久之俯首笑道,“臣不敢,只是臣確實在謝家見到了一樁怪事。”
“哦?怪事?”
“圣上容稟。那日,臣去謝府赴宴,聽謝府的仆人說,臨近開宴的時辰,他家廚房里的菜蔬全壞了,但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謝家既沒借糧,又沒去買菜,廚房里竟莫名添出許多新鮮菜蔬來!”
張久之說完,武昭帝取燙熱的毛巾擦了擦手,轉身道,“這是怎么一說?”
張久之道,“有那妒恨謝家富貴的,認為是謝家貪污國庫,豐盈了自家腰包,也有和謝家的丫鬟仆婦們一樣,認為是他家老夫人福澤深厚,引來上天賜福的。”
武昭帝哼笑了聲,道,“無稽之談!朕看你是想挨板子了,竟敢在朕面前嚼蛆?”
天下士大夫是一家,皇家再能耐,也管不到這些因利益而聚的人,張首輔有能力,也有那個心幫他治國,只是他也太猴急了些,才“扳倒”蘇敬安,就想除掉謝家。
殊不知,如今國內天災,內亂,國外又有海國、島國、敵國聯合來犯,王朝早就風雨飄搖,他斷不能再失去謝家這個臂膀的。
張久之連聲告罪,直稱不敢,隨即面露擔憂,“臣也是為國運而憂,這世上事有得必有失,焉知不是謝老太君福氣太過,導致我國今日驚蟄無雷無雨?”
聽到“國運”二字,武昭帝眼神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