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毅到上杭就任,未帶家眷,孑然一身獨居這縣衙后廳,顯得簡潔而清涼。
床榻旁擺放一只木柜,姜落落走過去打開柜門,見柜格中只有一個舊包袱,包袱里裹著一身官袍,幾套換洗的衣裳、兩雙干凈布鞋與幾本舊書。
姜落落拿起那幾本書翻看。
“修建圩田之提要?”姜落落從鄧知縣留下的一本翻舊的手抄《千字文》中看到一張寫滿字跡的草紙。
“之前是聽鄧知縣說過,修建圩田既能治理河道,還能給百姓增加田地,到任這幾個月一直在琢磨此事,這想必是之前寫的手稿,卻不料還未動土,人便不在了。”羅星河有些惋惜。
二人正說著,一只鞋子從柜格滑落。
姜落落彎腰撿起。
這鞋子有些舊了,鞋底已磨損不少,有的針腳明顯剛磨斷不久,毛茬子還挺長。
“鄧知縣如此節儉?”
在龍王廟發現鄧知縣時,除了腳上套著一雙繡花鞋,他自己原本的鞋子不知去向。
姜落落沒想到鄧知縣穿過的鞋子是這么舊,柜格里的那幾身換洗衣衫也很舊,有的內衫還縫著補丁。
“是啊,鄧知縣原本在我看來,就是節儉之人。”羅星河將鄧知縣的衣物整理好,“就看他這點行頭,哪里像是會把大筆錢財送給醉心樓的?”
……
很快,胡知州等人匆匆趕來。
姜落落把書放了回去,關好柜門。
“是你說鄧知縣的肚臍有問題?”
一個挎著褡褳的中年男子一進門便搶先發問,此人便是州府崔仵作。
姜落落隨羅星河向走在前面的胡知州行禮,“見過胡大人,不是民女說什么,而是曹書吏也已親眼目睹。還請胡大人下令剖尸詳查。”
為了印證自己所見,曹書吏快步來到鄧知縣身前,再次撥開衣衫查看,“胡大人,鄧知縣肚臍中又有污物滲出!”
崔仵作走去一看,果然如此,“怎會如此?”
自己怎么沒有發現,反倒讓一個縣衙小仵作搶了先?
“胡大人,姜落落乃兇肆老戈之徒,擅于整理尸身,不如由她親手查驗,盡量保護鄧知縣遺體?”主簿張州珉提議。
老戈處理尸身的手段在汀州一帶可謂人盡皆知,而姜落落接連的表現也讓他另眼相看,便想當著州府大人的面再試試她的能耐。
胡知州想了想,“好,此事便交由姜落落查驗,崔仵作從旁復驗。”
姜落落從命,解下腰間葫蘆喝了幾口涼茶后,打開自己的隨身褡褳,取出老戈為她量手縫制的布手套戴上,又挑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
刀刃抵在鄧知縣的腹部緩緩劃開……
在那皮肉剝開的瞬間,眾人大驚失色!
只見鄧知縣體內藏著幾條大蜈蚣,有的半截身子埋在腸胃里,似乎依舊在掙扎著向那層皮囊外面擠。
而沖破腸胃的大蜈蚣繼續吞噬著血肉,在鄧知縣體內橫沖直撞地殘躪。
此時,大蜈蚣也都已咽氣,被螫咬的血肉受蜈蚣毒液侵蝕加速腐爛,模糊一團。
那幾條蜈蚣格長度均有六寸以上,有的甚至三十多對步足,一般的藥用蜈蚣也就才二十一對步足。
姜落落用竹夾捏起一條蜈蚣,“蜈蚣傷人可致傷部紅腫、灼痛、紅斑、發皰等,傷者也會出現畏寒、頭痛、發熱、惡心、嘔吐、心跳加快、抽搐等,嚴重者甚至死亡。但鄧知縣是被傷在體內,傷處癥狀是由內而外,故在喪命初始未從外發覺有異。鄧知縣因體內受到迫害,不僅已中蜈蚣毒,又影響呼吸等,加上另有鎮痛安神等作用,于嚴重昏迷中全無求救意識,直至咽氣,至于其他中毒癥狀也未及令人知曉。”
“兇手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