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伯,落落問你蒼辣子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回來了吧。”
杜言秋輕輕撥弄著鳥兒的翅膀,娓娓道來,“大哥與我說,他是從一名游方郎中那里學(xué)到了服食蒼辣子假病的招數(shù),這話其實我并未全信。記得有一回,我吃壞了東西,正好見到你時肚子痛,你用了一種偏方為我救治,很快便好了。我知道你是懂一些偏門法子的,這也是你后來開這兇肆,做了仵作的根基。大哥與你熟絡(luò),又對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感興趣,從你這里學(xué)到點什么也不奇怪,但又不想連累你,便瞞著一些。”
老戈目視前方,幽深的目光中不知塞滿了什么,“蒼辣子是你大哥發(fā)現(xiàn)的,名字也確實是他取的,我是知道此物,卻是從他口中聽說。”
“這么說,閆虎聽到的消息是真的?”
在縣衙聽閆虎提到蒼辣子的來歷之前,杜言秋一直以為蒼辣子只是個比較罕見的藥草,別人也有可能知道。
所以,在馬躍對姜落落用蒼辣子時,他也并未感到奇怪,甚至都沒有多問。
“是的。”老戈點點頭。
“那么,你便是承認,早知道我是楊衡。”
老戈緩緩轉(zhuǎn)過目光,“出賣你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出賣我,會影響到落落,你不會這么做。”
老戈默默地看著杜言秋。
杜言秋又道,“應(yīng)該是譚大夫那邊的人吧?既然你知道蒼辣子,他曾在一鳴書院做院內(nèi)大夫,也可能聽說。閆虎說,是聽幾個賭客傳言,我大哥與結(jié)交在外的人透露蒼辣子,這不可能。以我大哥品性,若是他發(fā)現(xiàn)蒼辣子,他不會將這種弄虛作假之事隨意宣揚。因被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假病,他還叮囑我不可外傳。但你與譚大夫不同,你知偏方,譚大夫又懂醫(yī),大哥發(fā)現(xiàn)此物神奇之處,與你二人請教也是可能。”
“確實。”老戈承認,“當日你大哥楊鴻找譚大夫詢問蒼辣子時,我恰巧正與他下棋,便聽了一耳朵。不過,老譚當年試藥試壞了腦子,對之前的事都已不記得。我前日剛?cè)タ催^他,壓根不記得你大哥這個人。”
“但據(jù)我所知,同生藥鋪有問題。而同生藥鋪的劉掌柜正是譚大夫的女婿。”杜言秋道。
所以,馬躍才知道蒼辣子。
“哦。”
老戈淺淺地垂下目光,“我也只知道這點,怎么查是你的事。”
杜言秋想了想,問,“戈伯,你對落落到底如何?”
“這丫頭隨我好多年,我早當她是女兒。我養(yǎng)她,也是給自己養(yǎng)個送終的。”
“既然當落落是女兒,就該知道她的所盼所想,幫她解開心結(jié)。”
老戈驀然抬起眼皮,“你是指我瞞她梁志一事?責(zé)備我阻擋她從梁志那里查到當年姜子卿遇到的事?”
“落落與我說,你不舍她赴險。”
杜言秋對上老戈那雙混沌的目光,“但她如今從插手鄧知縣之死時起,便已步入險境。關(guān)系當年之事,雖還未清晰,但也抽出些蛛絲馬跡。以此局面,反倒是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解困。可事到如今,你為何選擇以勸梁家人避禍之名躲避落落,而非在落落已查到缸毀一事,直接告訴她你早已知曉的東西?”
“你懷疑我?”老戈那混沌的目光似乎有了波動,“落落可知你懷疑她的師父,除了她的親人,最護著她的人?”
“我沒有與落落談?wù)撃恪N抑皇菍Ω瓴愕男袨橛行┎唤狻T诼渎溲壑校闶浅胰酥庾钭o著她的人,你只要給出個差不多的解釋,她就會信。雖說戈伯當年對我不錯,但如今我是以旁觀者來看,你在隱瞞梁志一事上似乎還別有他意。”
“你是來問罪的。”
老戈顫巍巍地站起身,“我沒有揭露你,打心底護著你,你竟然將我當犯人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