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娘雙手交握,“是我兄長與姚書吏一同為高大哥辦的喪事。后來,姚書吏還與我兄長吃過酒,他們說話時(shí)總會屏退我們。我兄長被趕出縣衙,只有姚書吏相送。他們一個(gè)是戶房書吏,一個(gè)是戶房散從,主從二人關(guān)系能走到這一步,有些事是都知道的吧?”
“是。兄長遇難后,我想了好多,想念兄長一家,也想起了高大哥,還想與他們來往的人。突然發(fā)現(xiàn),高大哥離世后,姚書吏與我兄長走動更多了一些,我出嫁時(shí),姚書吏還來慶賀,而兄長在縣衙的其他同僚都未露面。之后,我便開始默默留意姚書吏的消息。聽聞他出事,我不太意外,只是沒想到他的身上灑了一盆污水?!?
“難道你沒想過,或許姚書吏是想從你兄長手中套取賬本?”
“起初是有此念頭的,所以當(dāng)我聽說他貪了官銀,也是將信將疑。直到我再見到芷兒姐姐。”
劉雪娘目光沉下,“我剛到古田鎮(zhèn)里的時(shí)候,就見到芷兒姐姐被人打罵,為保護(hù)她的兒子陳佑,頭都被人打破了。我看她好可憐,心想家兄之過怎能連累妹妹?趁人們散去,我于心不忍地上前為她擦頭上流出的血?!?
“芷兒姐姐認(rèn)出我,突然將我推開。低聲與我說,我與她不一樣,我兄長希望我能避開劉家,我便能避開??伤瑹o論如何是避不開姚家的事了。她讓我趕緊走,不要與她來往,免受連累。我到如今,還清楚地記得那雙焦急的眼睛,生怕我再耽擱下去,就會遇到天大的麻煩。”
“姚芷知道所有事?”姜落落驚訝。
難道姚家受難的根源也是因鐘寮場一事?
“后來再見到她,我也想她說明白一些。”劉雪娘接著說,“可她說自己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回娘家時(shí)偶然聽到了我們兩個(gè)兄長的談話,隱隱猜測與鐘寮場的事有關(guān)。由此也就更確定姚書吏是被人栽贓。貪鐘寮場金子的人與貪修建江堤銀子的人肯定是一伙!”
“后來再見到就是她找你求救吧?她說不想連累你,卻還是連累了你?!?
“她走投無路,我是她逃出去的唯一希望?!眲⒀┠锢斫猓拔乙哺试赋扇翢o怨言。兄長有難,我像老鼠似得躲在洞里不敢出頭,若連這點(diǎn)事都做不到,枉為做人。”
“不,你并非鼠輩?!苯渎鋬裳蹮崆械乜粗鴦⒀┠铮澳阌心托模兴剂?,懂得從長計(jì)議。在孤立無援的時(shí)候,唯有蟄伏是上策?!?
劉雪娘這輩子從未見過這般看自己的眼神,很真誠,有溫度,晃得人心里暖暖的。
“你這番話讓我好受多了?!?
劉雪娘又深吸了口氣,“我也沒想到芷兒姐姐會找我。那天已經(jīng)很晚了,崔郎出門未歸,我都已經(jīng)睡下,忽聽有人輕敲窗戶,小聲叫我的名字。我聽出是她,開門讓她進(jìn)了屋?!?
“當(dāng)時(shí)她滿身狼狽,像是在哪里摔過。她一見到我便先道歉,說她食言了。她說有人想要她的命,不得不逃??墒桥艿么颐?,又被人發(fā)現(xiàn),只得拐路跑到我姨娘家來尋我求救。她之前來過姨娘家,猜我該住在偏房,真是尋對了。我趕緊給她換上崔郎的衣衫,幫她喬裝一番,又給了她一些盤纏,卻不想被姨娘他們察覺,她只得再次匆忙逃離。”
“還好姨娘他們看到是個(gè)男子身影,而我又沒有否認(rèn)與人私會,礙于顏面,他們不好驚動外人大張旗鼓地追尋,便給了芷兒姐姐逃跑時(shí)機(jī)。我知道姚書吏一家是有些手腳功夫的,只要她借助改扮,搶得時(shí)機(jī),一定能夠成功逃離。果然之后再沒聽到她的消息。只是每當(dāng)見到?jīng)]了娘親,又不招人喜歡的陳佑,真是覺得這孩子好可憐。”
劉雪娘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如果留在臥石村,活在她的身邊,就是另一個(gè)陳佑。
“當(dāng)時(shí),你毫不猶豫地相信了姚芷?!?
姜落落在想兩個(gè)背負(fù)命運(y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