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欺騙岳母。”
孫世明最先否認此話,“于貴死后,岳母聽府上曾去縣學給拙荊送東西的家仆說,他在縣學門口見過于貴,后來岳母便向我問了一句。我只說他似乎在縣學等人,并未與岳母說等的是何人。是你們從岳母口中聽來這話,又問起我,我不得不說是伍文軒。”
“還不得不說!”羅星河冷哼,“那于貴想在縣學找人幫他引見鄧知縣這話也是你胡編的吧!”
“不是,是于貴親口與我說的。其實那日我也在縣學門口見過于貴。不過之前于貴也曾在縣學外晃悠,糾纏伍文軒,為此,我還呵斥過他。”
羅星河聽著心想,這話倒是與胡老三說的相符,于貴確實想找伍文軒合謀耍賴勒索藥圃。
繼續聽孫世明說道,“那日,我以為于貴又來找伍文軒,剛想趕他走,他卻說自己早就不再找伍文軒麻煩。他只是想等個有眼緣的學子幫忙與鄧知縣說句話,請鄧知縣能夠在百忙之中抽時間私下見他一面,說是有很重要的話想與鄧知縣說,又不敢直接去衙門里找。”
羅星河聽得漏洞百出,“他不敢去衙門,那鄧知縣又不是不會出衙門?不會半路攔人?”
“我也這么說,可于貴又說,他是想私下與鄧知縣見面,不愿太多人知曉。當時,我以為他就是胡言亂語找話說,懶得與他較真分辨,讓他去想其他辦法,不要打擾我的學子。那于貴也聽話,向我作了個揖便轉身走開。”
羅星河順著這話說下去,“待你步入縣學后,他又折回來,等到陳少杰?”
“不是。”孫世明道,“于貴確實離開。是我發覺,在與于貴說話時,少杰避在遠處,注意著我二人。我記得那日是三月二十三,正好在拙荊發病的前兩日,休沐日后的第一天。其他學子還未散學,少杰因他母親身體抱恙多告了半天假,那時應該是剛返回縣學。”
“這話說的,那不是你與于貴接頭恰巧被陳少杰看到?怎就成了你幫陳少杰隱瞞?”
“我只是恰巧見到于貴又在縣學等人,他能與鄧知縣說什么話?我想他就是故意搬出鄧知縣搪塞我。若不是在等伍文軒,也肯定是等別人。……我回縣學后,等了好一陣,也并未見少杰進門。等我再出門,正好見他從于貴離開的方向折回來,與我行禮后,沒多說其他。我也當他是剛回縣學。”
羅星河聽得有些明白了,“你是以為于貴在等陳少杰。陳少杰見你與于貴正說話,才避在遠處沒動。等你回縣學后,他又去追于貴,不知二人說了什么,總之他后來當成沒事人一樣回到縣學。”
“是的。”孫世明有些后悔,“原本我也并未在意此事。可不想后來鄧知縣遇害,于貴也被殘殺,你們又問于貴出現在縣學的事,我怕于貴那時是真想私見鄧知縣,也不知少杰在其中是何作用?不想他招惹是非,便與你們說了謊。”
“把見于貴的事實話實說便是,難道他陳少杰還插手于貴的死不成?若他真牽扯命案,你這個教諭卻為他說謊隱瞞,該當何罪,你不知道么!”
羅星河瞇了瞇眼,“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圖上陳少杰什么,寧可冒犯罪丟前程的風險也要庇護他?你還說他是個好孩子,若他真牽扯命案,不清不楚,又算是哪家的好孩子?”
“少杰與兩起命案無關,你們不是已經查清了么?我護著少杰,是擔心他招惹是非,但絕不是怕他行兇作惡,我是怕——”
孫世明的話雖急,卻戛然而止。
“怕什么?”羅星河挑了下眉。
孫世明不吱聲。
一口氣吃力地說了那么多話,此時突然停下來,竟連痛吟聲都沒有了。
羅星河見他緊緊咬著牙關,拼勁全力地忍耐著,甚至身子都疼得打顫,嘴上也未發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