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客并不嚴厲,他只是看著嚴厲。周周卻很嚴厲,她只是看著溫柔。
殺人的劍可以收一收,短一寸。但救人的醫術卻不能有絲毫的偏差。
顧養浩和李清詞教余生的是讀書。光是讀書這一門課,余生就需要修行一生的時間。
而蘇牧沒有教余生任何東西,他與莫璃時常帶著余生和平安在玲瓏城中閑逛。修行是苦悶的,讀書也是苦悶的。尤其是對于這般大小的孩子來說。
就算余生再如何忍耐,心中的弦也會有繃斷的一天。
“蘇哥哥,我什么能夠像南客哥哥那樣厲害?”余生很著急,眸子中泛著憂愁,藏著恨意。
過去了許多日,他沒能夠忘記燕王府的那一夜。
孩子的記憶很深刻。
那些見過的事能夠記住一輩子。
蘇牧遞給余生一串冰糖葫蘆,然后說道:“等余生和蘇哥哥一樣高,就會變得很厲害。”
“真的?”余生懷疑地問道。
“自然是真的。”蘇牧繼續說道,“你若是變得很厲害了,想要做什么?”
余生想了想,握著冰糖葫蘆的手更緊了些,臉色也變得鐵青。“我想給爺爺報仇。”
“還有呢?”蘇牧吃了一口糖葫蘆,問道。
余生悵然,抬頭看了看蘇牧,又低下頭,搖了搖。
他心中唯一所想,就是報仇。
蘇牧笑了笑,摸了摸余生的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不必心急。”
報仇,這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就像蘇牧要重新踏入懸劍宗的山門,看一看懸劍宗的風景。
這都是一定要做事情。
“不過,小余生,你這一生不該只有報仇。”蘇牧話鋒一轉。“你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很多事情?”余生不懂。他從未想過這么多,也不敢奢想未來。
在遇見蘇牧之前,他只是街頭乞討的一個小乞丐,過著有這頓沒下頓的生活。
今日有個饅頭吃,就能夠讓他開心一整日。貧苦之人怎敢奢求其他?
蘇牧點點頭,指著玲瓏城外連綿的青山。“對,很多事。我明日要看的青山,后日要喝的酒。去云端瞧一瞧山映斜陽天接水的美景,入世間見一見滾滾紅塵,找一個喜歡的人。”
青山接落日,流金落云巔。
昏黃的余暉灑落在整個玲瓏城中,金黃的紗衣落在了每個人的身上。
“喜歡的人?”余生不懂。他最喜歡的人是他的爺爺。
忽然,莫璃的笑臉出現在余生的眼前,手指著自己。“就是我呀。”
“莫姐姐?”
“就是你蘇哥哥喜歡的人是我。”
“我沒有。”
“你會有的。”
“余生哥哥,平安喜歡你。”平安的嘴角黏著糖漬,嘴里含著糖葫蘆,嘟囔不清。
“咦。哪里來的臟丫頭。”蘇牧嫌棄地笑著。
平安卻是追著蘇牧。“蘇哥哥,別跑。”
余生望著跑在前頭的兩人,嘴角彎起。他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蘆。
“真甜。”
斷岳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