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貴女聞言,便結伴隨著女官出了園子,林惜環顧四周,沒有見著蘭芷蘭雪的身影,想來二人應是已經出了園子,便也沒再尋找,同衛冠男一起隨著人裙往外走去。
“林姐姐,你剛剛為何拉住我?”二人默默走了一會兒,衛冠男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林惜知道她肯定會有此一問,便拉著她放慢了腳步慢慢走到了隊伍最后面,見著周圍沒人了,這才低聲問她,“剛剛鬧那場,你怎么看?”
衛冠男不假思索地開口道:“自然是那岑玞咄咄逼人,欺辱庶妹,那岑二姑娘柔弱可憐,所以我剛剛才想著出言維護一二?!?
林惜心道果然如此,這衛家姑娘雖也出生大族,但家風素來清正,衛家男人少有納妾的,衛冠男的父親更是出了名的大情種,除了衛母之外,怕是連屋子里的耗子都是公的。
衛冠男自幼少見內宅里的腌臜事,因此養成了個只知讀書寫字,不通人事的單純性子,不過林惜也喜歡和這樣沒有心眼的人做朋友,因此耐心地同她解釋道:“你性子單純,這本是好事,但若是與人相處,看人識人卻不能只浮于表面?!?
“人都會天然地對于弱者抱有同情心,所以你看那岑玞咄咄逼人,自然會覺得岑湄好不可憐,熱腸涌動之下,定會為其打抱不平。但在我看來,那岑玞盛氣凌人固然可惡,但那岑湄也并不無辜。”
“嗯?”衛冠男還是不解。
“今日之事,表面看來是岑玞無理取鬧,想要搶取庶妹東西,可往深了看,就如那岑湄所說,她已經習慣了岑玞這般行事,可如果她真是那般柔弱之人,那定然會因為懼怕嫡姐刁難而隱忍不發。”
“可這般柔弱之人,在貴女云集的公主府上不僅大聲驚呼引來眾人,而且三言兩語間引得便博得眾人同情,更有同那楚玥一般心思單純的,直接為她挺身而出,成為她的盾牌,而她只需要躲在這盾牌后面哭一哭,再扮一扮委屈,自有人為她沖鋒陷陣。”
“所以在你想要出言相助之時,我拉住了你。岑玞跋扈,那岑湄為求自保耍些心機手段自然無可厚非,我甚至很佩服這樣的人,但她的自保,不應該是以犧牲他人利益為前提,任何時候,一個人的善意都不應該成為被人利用的工具?!?
衛冠男感覺自己的魂魄好似都震顫了一下,雖然林惜說的有些詞句她不太聽得懂,但林惜想要教給她的經驗她卻完全領會了,以往她讀孔孟,讀經史,那些書都教她,要辨是非,分黑白,但林惜卻告訴她,是非黑白都沒有那么絕對。
岑玞跋扈,本來是不對的,但卻是岑湄挑唆的結果,岑湄柔弱,本來是可憐的,但卻也不應該把如楚玥、衛冠男這般心思單純之人當做自己的棋子。
兩人都有不對之處,但又各有苦衷,外人只看到二人表面爭執,以為自己是看客,又站在了有理的一方,殊不知自己可能不知何時就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入局了還渾然不知。
“可如同今日的場景在今后也會發生無數次,我該如何分辨呢?”衛冠男抬起頭,一雙大大的眼睛里滿是不解,可見林惜的一番話確實對她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人人都覺得圣賢言之有理,但他們卻忽略了,圣人之言之所以讓人信服,是因為那都是經驗之談?!?
“就如同你學詩‘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雖也喜愛那粉嫩蓮花和碧青蓮葉,但終得有一天你心情煩悶,真的撐了小舟,駛入那蓮葉層層掩映的蓮塘,聞了沁人心脾的蓮香,聽了越女動聽的漁歌,才能真正體會那份‘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的悸動?!?
“姐姐的意思是說?”衛冠男櫻唇微動,視線同林惜的目光撞在一起。
“多看,多聽,多用心,見得多了,自然能夠辨別。”林惜笑了,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