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見他被自己拂了面子也不惱,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了幾分,沒有再為難他,伸手接過了茶水,對著雪蕓使了個眼色,雪蕓會意,拉著那小丫鬟一同退了出去,站到了不遠處既可以看清亭內(nèi)情形,卻又聽不清亭中談話聲的一處樹蔭下。
“味濃而不苦,氣香而不澀,確是好茶。”林惜呷了一口杯中茶水,由衷贊道。
“能得林姑娘一句稱贊,這盞茶也算不辜負這眼前春景了。”見林惜滿意,楚瑜舒展了眉頭,又指著桌上的一碟金黃色糕點道,“這迎春酥是廚上新制的樣式,嘗著倒是清爽可口,林姑娘試一試?”
林惜依言舉著嘗了一塊兒,果然入口即化,甜而不膩,楚瑜見她喜歡,臉上笑意更盛,“若林姑娘喜歡,一會兒便讓廚上再做一些……”
林惜見他面容俊秀,斯文又耐心,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倒的確是個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清俊少年,可惜自己心中只有任務,因此她出聲打斷了楚瑜,“不必勞煩了,今日登門是想親口同公子說明一件事。”
……
蔥蘢樹蔭下,小丫鬟雖規(guī)矩站著,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卻時不時地望向涼亭里的那兩道人影,一青一紅,又都是容貌氣質(zhì)上佳的人物,看起來倒是十分相配。
小丫鬟有心探聽兩人會說些什么,但奈何距離太遠,饒是她伸長了耳朵也只能聽見滿園的鶯啼鳥語,于是只得作罷,轉而同身邊神色平淡的雪蕓搭話,“林姑娘長得可真是好看,就同那畫上的玄女一樣,怪道我們公子傾慕不已呢,當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姐姐,你說他們二人會說些什么啊?”
雪蕓轉頭見著小丫鬟一臉的八卦神色,心下有些不喜,又聽她嘴上沒個遮攔,更是蹙了眉,本欲出聲呵斥,但又顧忌到這是在人家府上,知道閻王易見,小鬼難纏的道理,不好得罪了人給自家小姐添麻煩,只好低垂了眉眼,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平靜答道:“主子們的事,哪里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能探聽的呢,我只管做好份內(nèi)的事便好。”
小丫鬟聽出了雪蕓話里的提醒之意,驚覺自己失了言,怕是惹惱了身邊之人,忙找補道:“婢子見了林姑娘風姿,驚為天人,一時忘了形,還望姐姐莫要怪罪。”說完見雪蕓輕輕嗯了一聲,忙閉了嘴,眼睛也不敢再亂看,重新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好了,不再發(fā)一言。
回程路上,蘭芷蘭雪眼中含笑,有心想要問一問林惜同那楚家二公子說了什么,但見林惜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一副十分疲累的樣子,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攪她。
芍藥花謝,春去夏來。
衡知感覺自家公子最近似乎是遇上了什么煩心事,雖然他大多數(shù)時候依舊是那個冷靜自持,端方穩(wěn)重的安國公大公子,但每到夜深人靜之時,衡知躺在守夜的小榻上,卻總能聽見內(nèi)室里傳來的自家公子輾轉難眠的聲音。
或許是因著好幾夜沒睡好,賀蘭庭那張如玉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云翳,周身也籠罩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低氣壓,雖然知道自家大公子不是那會遷怒下人的主,但衡知同藏楓院的一眾仆人還是侍奉得越發(fā)小心,生怕成為那最后一縷惹來驟雨的山風。
衡知小心翼翼地從賀蘭庭的書房退出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輕輕關上了門,走遠幾步,這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氣。世人都說安國公大公子是個儒雅隨和的人,卻不曾見過他黑著一張臉的模樣,雖才是將及弱冠的年紀,但那通身的氣勢,簡直同執(zhí)掌權柄多年的國公爺一模一樣。
剛剛賀蘭庭臨帖,他則在一邊伺候筆墨,本來相安無事,卻忽聽得外頭一陣喧嘩,他見賀蘭庭停筆蹙了眉頭,忙開口道:“許是那楚家又送東西來了,下人們都想去蹭蹭喜氣呢。”
衡知知曉以賀蘭庭的脾氣,頂多就輕斥一句,忍過這陣吵鬧就算了,誰知這次賀蘭庭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