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好不容易停了一天的雪又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
葉家大廳里,氣氛格外沉悶,雖然中午鬧得那樣不愉快,但好歹名義上還是一家人,除夕夜里萬家團聚,他們也不好各奔東西,于是一家人面和心不和地坐在一起吃完了晚飯。
葉老爺子神色凝重,叫上了葉淮和葉真愷去書房,顯然是要和他們商議遺囑的事,人一走,客廳里就只剩下了林惜和林雨柔母子,她實在不想和他們倆大眼瞪小眼,于是對著母慈子孝的二人暗暗翻了個白眼,徑直上了樓。
因著二人還沒有正式結婚,回葉家老宅自然也不好住到一間房里,因此林惜只能窩在給自己準備的房間里,百無聊耐地對著窗外的一片雪色怔怔出神。
在原主的記憶里,她是很不喜歡下雪的,因為只要一下雪,就意味著她的日子要格外難熬起來,在她還小的時候,她就知道林雨柔不喜歡自己了。
她總是將自己的不幸歸咎到林惜身上,認為如果不是她這個拖油瓶,以自己的容貌,早就另覓良人了,哪里會過上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窮困潦倒的日子。
所以她對原主總是橫眉冷對,不假辭色,缺衣少食就算了,甚至還要才幾歲的小孩子伺候自己,替自己洗衣做飯,稍有不順心就是非打即罵。
其他季節也就算了,冬天卻是格外難過,原主一個沒有灶臺高的小孩兒穿著棉花都結成一坨一坨了的單薄棉衣,天天要早起燒水做飯,一個冬天下來,一雙稚嫩的小手上全是凍瘡和各種細小的傷疤。
可即便如此,林雨柔卻還是不滿意,不僅不心疼女兒小小年紀如此懂事,反而還嫌棄她干活不利索,在原主因為手疼而不敢碰水的時候,罵她是為了躲懶裝的。
甚至有一年冬天,因為花錢太厲害,她們母女二人被林雨柔新交的男朋友掃地出門了,外面下著大雪,兩人將所有能御寒的衣物都穿到了身上,卻還是抵御不了無孔不入的寒意。
林雨柔因著寒冷哆嗦個不停,林惜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冰天雪地里,她很快就發起了燒,平日里從不哭鬧的小孩子在病痛的折磨下,第一反應就是叫媽媽。
可林雨柔做了什么呢?她見著了因發燒而不斷呻吟的林惜,先是一驚,隨即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咬了咬牙,無視了臉頰燒得通紅的親生女兒的呼救,轉身離開。
林惜身上發著燒,意識模糊之間,卻只見到了林雨柔決絕離開的背影,要不是后來她被路過的好心人發現,恐怕就要死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了。
經歷過那樣絕望的冰天雪地,她自然很難再對這看似無害,但卻冷入骨髓的晶瑩雪花產生什么喜愛之情,因此在最初被送到國外的那幾年,面對著當地漫長的冬季和幾乎要將人吞沒的皚皚白雪,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陷入了抑郁。
好在寄宿家庭的房東夫妻發現了她的不對,及時帶她去做了理治療,否則一個身處異國他鄉十來歲的小姑娘,怕是早就香消玉殞了。
或許是回憶太過耗費心神,又或者是晚飯吃得有些多,林惜才在椅子上窩了一會兒,就有些昏昏欲睡,她打了個哈欠準備去床上休息一會兒,卻忽然聽見了篤篤的敲門聲,本以為是談事結束的葉淮,誰知打開門卻看見了端著牛奶的林雨柔。
“惜惜,可以讓媽媽進去坐坐嗎?媽媽有話想和你說”和白天那副指著林惜痛心疾首的模樣不同,此刻的林雨柔神情慈愛,語氣溫柔,倒是像極了一個疼愛女兒的好媽媽。
但林惜知曉她的性情,自然不會被她這副樣子騙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牛奶,直愣愣地站在門口,語氣譏諷道:“不好意思葉太太,不太方便呢,你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吧,我這房間里可沒監控,萬一你也不小心摔了,我可擔不起責任。”
林雨柔聽著她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