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道通往了一處別有洞天的地方。
偌大清爽的庭院內花香鳥語、生機盎然。隨處可見繽紛落葉和飄揚花瓣。近聽有細流涓涓、遠聞有山鷹長鳴。稀疏的白霧像是層薄紗一般縈繞著整個內院,在清新脫俗的典雅之下多出幾分不染風塵的意味。
大好的日頭下,一個白衣銀發的男子靜靜佇立在院內的池塘邊。他正在喂魚,而池子里的幾十條錦鯉也正奪食奪得歡快。
“尊主,少主回來了。”黃岳像是怕攪了無鋒雅興似的聲音極輕。
男子沒有任何反應,繼續慢條斯理的做著手上的事情。
黃岳沒有再說話,規規矩矩的站到一旁,仿佛一尊筆挺的石雕。
墨霜由遠及近的走來,臉上始終沒有什么表情直到他人走到距離白衣人五尺開外的時候,才聽那人慢慢悠悠的問了一聲:“事情辦完了?”
“饒家還有兩脈,一脈在羅海洲,一脈在珈藍珈。”男人停下,站在白衣人身后。
“既然事情還沒完成,你為何回來?”無鋒將魚食遞給一旁的侍女終于轉身,那令他厭惡的淡金色眸子里倒影著他的輪廓。
“巖溶林和蒼梧山附近出現過鷹隼。離現在大概三周時間。”墨霜盯了一會兒對方,然而不知為何,像是敗下陣來似的,最終又將目光移向別處。
“是么。這件事我會派人查清。”無鋒看著他。
“左權使若無吩咐,那容我告退。”
墨霜說著轉身要走,無鋒卻在那兒漫不經心的緩緩開口:“我記得,我給你的指令是滅南家滿門。”
男人駐足。
“看來,你還需要繼續留在后山校場再練個三十年。不……”無鋒輕笑著搖頭:“或許,你應該回去把牢底坐穿?”
墨霜暗壓火氣,極度平靜的道:“我是放了一個人,讓他給霍泉蓮報信。左權使不是想完完全全的與這件事撇開干系么?”
“嗯,可我認為這種已經被嚇破膽的人,除了會想方設法的隱藏自己的行蹤之外,跋山涉水找霍泉蓮應援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要找倚仗,與其找一個摸不清底的合作者,還不如找本家踏實。你說呢?”
“我在他身上施過咒,他去,不是正好帶路?”
“這就是你擅自做主的理由?”無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聲音清冷若冰。“多好的局面,差點就被你毀了。”
“什么意思?”
“你猜?”
“……”
無鋒莞爾一笑:“自己去領罰,這次暫且饒你。若下次還這么擅作主張,你就永遠都別想離開了。”
墨霜渾身一抖。
“對了,出去這么久,遼戈怎么樣了?”
遼戈,自然是指墨霜身上帶著的那柄長戟。
他默不出聲的用指尖虛拉了一下右眼的位置,然后一個攤手抓握,一柄長兵器被他握在手中,遞到無鋒面前。
此刻的長戟沒了藍紅火焰的包裹僅剩了個光滑锃亮的漆黑。厚重而結實的軀干上雕刻著繁復詭異的花紋,這些花紋刻槽里好似染了一層干涸的血跡,從戟柄到尖刃,源源不竭的攀爬著,仿若吟唱千古的咒言。
而那些花紋跟他從右眼至右胸的紋路很像,不只是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無鋒輕輕接過遼戈,他的神情突然柔和下來,一貫掛著譏諷笑意的臉,此刻變得真摯而愛憐。他慢慢撫摸著手上冷硬的兵器,以贊嘆而欣喜的語氣說道:“你看,它剛回來的時候都已經銹蝕得不成樣子了。現在,恢復如初。”
細細查看一番后,無鋒這才十分不舍的將兵器還給墨霜,拍了拍他的臂膀,像是心情陡然舒暢了似的:“好好護著它,你的命就是它的命。”
“明白,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