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慢慢走了一圈一個贊嘆,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著那條纏繞著男人前胸后背的巨大騰龍,不覺贊嘆“許久不見,這怒龍還是那么漂亮!”
墨霜不敢催促,生怕一個不小心這脾氣古怪的人又要生出什么法子戲弄自己,當下只得直挺挺的立著任由那種涼颼颼的觸感劃過自己周身。
“你是第一個掙脫我隱線的人。”無鋒輕嘆,手指停留在對方后背翹起來的幾塊鏤刻的肉鱗上“范圍不是很大,一個時辰左右就能縫好?!?
“嗯?!?
“你是要去床上趴著還是?這么站著,我挺累的?!?
墨霜斜眼掃了一下那張凌亂的床榻,腦子里就想起之前兩條交纏的人影,當下眉頭一皺“就在這里。”
無鋒坐下拍拍腿“那你把身子俯下來。”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照做了。
細碎冰涼的痛感穿過翹起來的皮肉時是微痛,因為它們早已壞死;可透過自己還完好的下層肌膚時,墨霜便是不自覺的輕顫,也不知是被對方的隱線冷的還是疼的。
輕顫的時候他會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把自己的脊背崩得更直;在僵直的瞬間抓住對方衣服的手指又會不自覺的收縮,然后牙關死咬慢慢閉眼……
他伏在無鋒腿上,這一系列細微的小動作怎么會不被對方捕捉?
可無鋒卻毫無憐惜之意,只把這穿針引線的活計干得越發粗魯片刻之后,一針一線均是狠收狠放像是在被迫縫一個自己痛恨的破布偶一般,嫌棄而憎惡。
沒有辦法,他還是恨他。
即便,那是他現在唯一的親人;即便,那是他皇兄的孩子、是他的親侄子!
他恨眼前的這個人,因為這個人讓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而從這些往事里,他看到了遼戈被那群平日唯唯諾諾、討巧賣乖的平民逼得退無可退,自盡在王冢豐碑前的場景;看到了雪鳶滿身血污被投入萬噬窟形神俱損的場景。
看到了琉玥眼眶里飛濺出的血跡和金盤里藻綠色的眼珠,看到了他被掛在城墻前百尺桿上風干成臘肉的場面。
以及!自己不惜自斷一腿燙傷臉龐,扮成最骯臟的乞丐茍且偷生近百年的場景!
“孩子是無辜的”琉玥曾不止一次的開導他;“那是烈王的兒子”屬下也不止一次勸過他。
可他!還是無法釋懷!
皇兄死了,琉玥瞎了,雪鳶不在了,遼戈的尸體還在王冢前不得安眠,自己的時日也不多了……
來過的終會留下印記,就算是風掃落葉,也依舊會在沙土上留下一抹淡痕。
所以……
淡金的眼眸里漸漸聚集起一股殺氣,舉在空中的蒼白指節似乎在醞釀某種可怕的力道;無形針捏在他的手中,透明而略帶銀光的隱線被崩得筆直,仿佛下一刻就會斷掉。
殺了他,是不是所有的恨意就可以煙消云散?
他這么想著,殊不知自己手里的針尖已經對準了那人后頸的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