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琚自認是個有識人之明的皇帝,事情只要做過,就一定會留有痕跡。真相能被掩藏一時,卻不能被掩藏一世。
只不過很多時候,所謂的真相并沒有那么重要。皇帝也有私心,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非黑即白,哪有那么多的公平正義。
前朝后宮,大臣嬪妃,其實都是一個道理。
他從沒見過有哪個女人,像季寒蘇這樣冷心冷性。進來之前,他在門口就已經聽了好一陣。
想學緙絲給自己和孩子做衣裳,說穿出去一看就是一家人。
那他呢?他既是丈夫,也是她孩子的父親,寵愛了這妖精這么多年,居然連件衣服都沒他的份兒......
剛才他眼巴巴的問了一句,這妖精還當做沒聽見,順著下頭的事情,竟直接給避開了。
自從兩個孩子出生之后,季寒蘇對他態(tài)度逐漸好了許多,他還以為總算是養(yǎng)熟了。
直到剛才聽到那么一句,趙琚這心里,一如秋風蕭瑟,寂寥成愁。終于體會到那些嬪妃,看見他寵愛別人時,感受到的心酸苦澀。
他這樣偉岸英明,俊美威嚴,行事大方,還予取予求的皇帝,季寒蘇尚且沒多少真心。
一個笨手笨腳,還多嘴多舌,只知道替她惹麻煩的宮女,能被她這么縱容。
趙琚稍微一想,就知道里面大有原因。別說什么從小一起長大,同一個屋里住過的好姐妹。
宮女都是睡大通鋪,這樣的好姐妹至少還有十幾個,怎么不見她對其他人也這樣。
他就是不明白,這么個一無是處的宮女,到底有什么能被她看上的。
或者是她有什么秘密,而這個宮女恰好知道......
趙琚懷疑的盯著她,盯得季寒蘇渾身不自在。
“皇上為什么這樣看我,妙瑩雖然有些小心思,但我知道您一定看不上她。”
“你就這么放心朕?”
“我不是放心您,我是放心您的眼光,還有品味。”
當初中了春藥,被憋得活像個關公,都還要先看看她的長相。生怕她長得不怎么樣,玷污了他的身子。
那種情況都還挑三揀四的人,當了皇帝之后只會變本加厲。他要還是楚王的時候,妙瑩努力點,說不定還有機會爬床。
但是以趙琚現(xiàn)在的性子,即便讓他爬床成功,也會被趙琚認為是奇恥大辱。不讓她去浣衣局當差,都算是她命大。
季寒蘇在趙琚胸口上畫圈兒,
“畢竟是一起患過難的人,我也不想讓人覺得太涼薄。您放心,我已經在讓顏夫人替她相看了。”
“等找到合適的,就把她嫁出去。不讓她留在宮里,礙您的眼。”
趙琚握住季寒蘇不安分的手,“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你啊,別太過分。”
季寒蘇故作委屈道,“您這話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哪點做得不好,竟然讓您覺得我不安分。”
“人活一世,總要有點兒追求。不然就這么得過且過,別說別人了,我都看不起自己。”
金銀珠寶,血玉琥珀什么的,終究只是死物。和上輩子那些土豪,買給外頭的奢侈品手提包,沒有本質區(qū)別。
她就是想做皇后,趙琚要是真的喜歡她,就該讓她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和他并肩而立。
不然等她年紀大了,他又看上個年輕漂亮的。什么妃位,宮室,協(xié)理后宮,只要他一句話,立刻便會移交給別人。
季寒蘇自覺不是個戀愛腦,要先保住自己,才能去愛人。想要她的愛,就要先讓她安心。
趙琚看著懷里的人,和他對視的眼睛里,裝著毫不掩藏的野心。
這讓他既愉悅,又覺得為難。